俞亭沒有聽到身旁兩人的對話,隻覺得自己在墊子上睡着後,意識輾轉沉浮,醒來時正站在一片陌生的空間之中。
這裡似乎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平整沙漠,頭頂天空一片漆黑,沒有一顆星星,隻有一輪彎彎的下弦月,顯得十分昏暗孤寂。
腳下是黑色的沙石,但沙地堅硬,踩在上面也不會陷入其中。
俞亭四處張望,想要有所發現,可這裡漆黑一片,隻能看清自己身邊一兩的米的地面。
行走在這片黑暗沙地中,俞亭總感覺有什麼怪異,猛然醒悟,急轉回頭看向來時的路,發覺地面沒有留下任何腳印,他用力跺了跺腳,沒有發出聲音,雖然腳下有清晰的觸感,但自己的行為似乎無法影響到這片空間,甚至連影子都不曾留下。
心懷疑問,俞亭繼續向前,他覺察到行走在這裡似乎并不消耗體力,他在心中估算着時間,感覺已經走了數個時辰,而後又掉頭返回,不過地上沒有腳印,月亮又始終在自己正頭頂,方向不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在來時的路上。
就這麼漫無目的的前行,無論向左向右,向前向後,都沒有什麼區别,這片空間沒有任何參照物,隻要在原地轉半圈,就很難知道自己原來是朝向哪裡。
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不知過了多久,俞亭有些懊惱,擡頭望着天空的月亮,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尋物人既然說這是‘斷性’,那這裡總不會永遠這樣一成不變,遲早得有什麼東西出現才對。”
心裡想着,俞亭幹脆躺下身。
“既然是一種試煉,應該沒有危險,幹脆等等看算了。”
又過去許久,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俞亭甚至睡了一覺,等到睜開眼時,周圍仍然是漆黑一片。
他腦袋有些發蒙,此時已經産生了一種永遠無法離開這裡的錯覺,時間在這裡似乎成了一種不存在的概念。
坐起身,他快步走向某個方向,但四周沒有任何變化,感覺自己正在原地踏步。
他突然覺得這是一場夢,一場清醒卻無法離開的夢。
空曠,死寂。
人在這種情況下,會很快失去對時間的判斷,失去理性思考的能力,甚至對自己的存在都産生懷疑。
俞亭很難集中注意力,他感覺自己就在失控的邊緣,他隻能不停告訴自己,這隻是一次試煉,這并不是真實的,但這種自我慰藉并不能緩解他的痛苦,他每每要望向四周的黑暗,瞳孔就會立即失焦,腦中像過電一樣嗡嗡作響。
唯一能緩解他心裡壓力的,就是低頭數自己的手指,這讓他稍微好受了一點。
但很快,這種辦法也失去了作用。
無盡的黑色像是詛咒,他覺得自己如果繼續望向黑暗,可能随時都會瘋掉,他閉上雙眼,卻又驚恐的睜開。
睜眼和閉眼,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區别。
不知過了一天,還是一月。
漆黑的沙海中,一個身影矗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不知何為斷性,但這種酷刑般的折磨絕對不是人類所能承受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斷性出了問題。
但他已經無法繼續思考。
俞亭閉上了雙眼,終于昏了過去。
潛意識中,他回到了夕陽下的毛溝村。
屍體和頭顱堆在身旁,冷漠無情的黑甲人站在眼前,鮮紅冰冷的刀鋒貼着脖頸。
清冷黑暗的樹林,精疲力竭的軀體,漫長遙遠的路途。
一幕幕在腦中掠過,一股不甘命中眉心!
俞亭猛然睜眼,一股怒氣湧上心頭,拼命的狂吼了一聲。
“我還就不信了!這鬼地方不消耗體力,我就不信我走不出去!”
俞亭打定主意,将上身的衣服脫下,包在自己的頭上,眼前是衣物的紋理,終于不是一成不變的漆黑。
他随意朝一個方向狂奔,瘋狂的發洩着心中的焦躁,這裡也不會摔倒,不會疲憊,雖然沒有前路,但俞亭卻在心中幻想着目的地,那可能是一扇門,可能是一扇窗,或者是一個無意義的光亮,無所謂那是什麼。
他隻需要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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