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平回到位于大牙灣煤礦之後一個月左右,才算慢慢适應了原來的生活節奏,下井,幹活,上井,吃飯,睡覺,想曉霞,或者是去惠英嫂家吃飯,然後回宿舍睡覺,想田曉霞,如此周而複始,不斷循環,日子過得匆匆忙忙而又恍恍惚惚……
有道是天上下雪不下面,幸福得用汗水換,其實不光是幸福需要用汗水來換,就連麻木和沉醉也需要用汗水來換。
勞動,隻有牛馬般的勞動,才能将少平從對曉霞的極度思念中略微地解脫出來一些,否則的話他就很難度過這一天,這一夜。
吃得苦中苦,方能更吃苦,現在的少平對全身心地吃苦已經有些上瘾了,他好像完全離不開下井掏炭這個苦累的活計了。
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就為了曉霞日記裡的一句話,“我那掏炭的男人啊!”
“既然她忘不了我這個掏炭的男人,那麼,我就要在這裡好好地當一個掏炭的男人,不讓她的思念落空!”少平經常這樣告訴自己,隻要是曉霞曾經說過的話,他一句也不敢忘。
其實,就算他有心想忘掉什麼,到頭來他什麼也忘不了。
愛情,刻骨銘心的愛情,怎麼會在短時間内被忘卻呢?
有時候,就連井下高強度的勞動,也不能有效地麻醉少平頭腦中那本就脆弱的神經,于是他就會買些高度白酒在宿舍裡喝,他想用這種火辣辣的液體讓自己盡快進入一種什麼都不想的迷蒙狀态。
他清楚地知道,頭腦清晰地一點一滴地思念一個愛人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他再也承受不起這種強烈的思念活動了,痛苦至極的時候他甚至都希望自己從來沒有愛過曉霞——那個讓她永生永世難以忘記的好女人,肆無忌憚地侵入他的靈魂太久了。
有一次,惠英嫂來宿舍看望少平,想把他沒空洗的髒衣服拿回去好好地洗一下,結果又碰上他喝多了。
此刻的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左邊的臉龐上還有明顯的擦傷,這個傷應該不是井下産生的。
惠英知道,少平這段時間雖然過得非常痛苦,特别壓抑,經常在旁人面前顯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來,可是在安全生産這件事上卻從來都不會馬虎半點的,因為他在本質上是一個非常認真負責的人。
他左臉的擦傷,隻能是喝醉酒後在宿舍碰的。
現在,這間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宿舍裡隻住着兩個人,那個人還和少平不是一個班,所以他們經常會見不着面。
對少平來說,曉霞去世以後,好像整個煤礦都變冷清了。
惠英心裡其實早就有這種感覺了,在親愛的丈夫王世才去世以後沒多久,她就深深地品嘗到這種怪異而又真實的感覺了。
最親的親人一旦離開了,真的就像天塌了一樣,真的就像這個世界上的人悄然消失了一大半一樣,而且日子過得也慢了。
惠英默默無語地給少平掖了掖被子,然後又倒了杯熱水放在他宿舍中間的桌子上,雖然他不一定會起來喝,但是如果他睡到一半真想喝的話,擡起身子就能看見那杯水,那杯或許很快就會涼下去的水。
然後她又把少平的髒衣服收拾了一下,準備帶回家去洗。
“曉霞,你千萬别走——”睡夢中的少平忽然喊了一下。
惠英連忙回頭看了一眼他,同時心裡猛然一酸,兩行滾熱的眼淚差點流下來,好在她及時地止住了自己的淚水。
“他們都說你長得很好看,特别好看——”少平又迷迷糊糊地念叨着,這句話又把惠英的心給抓緊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兩隻手往空中胡亂地抓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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