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輝點點,雪末随風輕舞,寒意刺骨,侵人心脾。
紫雲手持琉璃燈,攙扶着茜月緩緩而行,徐欽則如影随形,不遠不離。
徐欽之歸,令紫雲心安。适才她假借主子之命,送被褥于姑爺,其即刻返家,足見心中仍系小姐。又觀其懲治惡仆,實則為小姐撐腰,紫雲心甚慰藉。
雖小姐傷其心,紫雲觀之,姑爺胸襟開闊,心中仍存妻室。姑爺雖嚴苛,實乃良善之人!
紫雲思緒飄遠,目光偶及茜月。茜月攏緊披肩,面色淡漠,情緒難測。
紫雲複又望向徐欽。徐欽見狀,解下貂裘,一擲而來,紫雲接之滿懷。
紫雲笑顔以對,迅速展開披風,覆于茜月肩上。厚重貂絨,溫暖至踝,茜月未拒,默然前行。
三人各懷心思,一路無言。
入室,紫雲知趣退出,室内僅餘二人,氛圍愈顯尴尬。
茜月褪下貂絨,挂于架上,步入内室。及出,徐欽已寝,曲腿讓位,茜月随之,徐欽熄燈,黑暗中,二人心牆更甚。
茜月背對徐欽側卧,徐欽仰面而眠,一枕之隔,各安其夢。
紫雲守夜,輾轉難眠。往日皆備熱水,今因未料世子歸,未備,思及小兩口和好,夜間需水,卻終夜未聞鈴聲。
晨起,茜月側畔空空,紫雲侍奉更衣,又勸:“姑爺既歸,小姐何不展歡顔?”
茜月冷言:“彼亦無溫顔,吾何須示好?”
二人僵持,紫雲欲再勸,見徐欽已歸,遂退。
徐欽自去内室洗漱,茜月已整裝,獨坐桌前用膳。徐欽出,凝視片刻,默然同食。
餐畢,無言,各懷心事。
徐欽出門,背對屋内言:“今夕不歸用膳。”
茜月若未聞,紫雲聞言,道:“奴婢将告小廚房,世子爺晚膳免備。”
徐欽步向前院,淩霄備馬以待。徐欽欲上馬,紫雲疾步至,呼:“世子爺留步。”
徐欽駐足,問:“夫人有何言托付?”
紫雲搖頭:“非也,乃奴婢有言。”
徐欽神色微黯:“何事?”
紫雲猶豫,徐欽使淩霄退下,私語:“夫人當日之言,并非本意,望世子勿因此心生嫌隙。”
徐欽憶及當日,如鲠在喉:“是她遣你言此?”
紫雲悟,搖頭。
徐欽側首,語帶委屈:“原來,她所圖不過高門主母之位,對我無半分真心。”
紫雲急辯:“世子爺,小姐亦是誠心待您。”
徐欽遠眺,面色沉郁:“親耳所聞,豈有虛言?我待她如此,她卻視我為愚。”
紫雲進言:“世子爺,夫人之心亦癡,隻因……”
徐欽聞隐情,轉首問:“因何?紫雲,她何故不滿于我?”
紫雲歎氣,述說茜月晨歸狼狽之事。
徐欽不信:“我雖急離,已囑人照料,何至于此?”
紫雲答:“夫人未言詳情,但确是孤身歸,全身濕透,午後高燒。”
徐欽眉頭緊鎖,面色鐵青,躍馬上前,對梁進下令:“即刻前往鹿園,将那日劃船之婆子帶來。”
梁進愕然,徐欽續道:“帶至營地。”
梁進惑:“将軍,此婆子有何不妥?”
徐欽不答疑惑,冷言:“你親自去,悄無聲息,捕後送至刑房。”
梁進見其嚴峻,不敢多言,疾馳鹿園。
午前,梁進帶回婆子,口塞布團,眼蒙布,麻袋罩身。
徐欽令梁進退,刑房内,唯徐欽一人。
他掀開麻袋,除眼罩與口中布團,直問:“那日園中,你對夫人所為?”
婆子見徐欽,魂飛魄散,日夜擔憂,恐事洩,數日平靜,以為小夫人顧面,未言。此刻,恐懼溢于言表。
徐欽拔劍,鋒芒直指其喉:“不說,死。”
婆子驚懼,連連磕頭,全盤托出惡行。
徐欽面色愈沉,青筋暴起。待其哭訴完畢,扯其發,一刀落下。
血舌落地,婆子痛極,滿地翻滾,再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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