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良姜與阮忍冬的淵源,得追溯到七十年代末。那時邊境戰火綿延,良姜的父親為佛爺而死,良姜原就在萊州寨子生活,因此事被佛爺接過去,住進阮家大宅。良姜與阮忍冬同歲,他們一起長大,情誼比手足還深。
阮忍冬不在,良姜就成了兄弟們心中的話事人。裴繁縷所說的“這裡我話事”不過是強撐面子,她也知道這裡的人雖稱她“大嫂”、“阮太”,但肯受她差遣的沒有幾人。
過了會兒,裴繁縷從隔牆後走進前廳,她披麻戴孝,又是端莊的女主人了。
良姜照往常一般招呼道:“大嫂。”
裴繁縷見着良姜好端端的在這兒,稍顯驚訝。她意外于阮決明這麼快就放了良姜,一時更揣摩不透阮決明的心思了。
阮決明也招呼了她一聲,又說:“三點出殡,是否要開始準備了?”
各個都客客氣氣,裝作敬重她的樣子,真是可笑。她這樣想,依然端着嚴肅的表情說:“過一會兒吧,客人舟車勞頓,讓她再休息一會兒。”
她左右看了看,不見阿梅,便喚來阿惠說:“告訴梅,兩點一刻叫裴小姐起床。”
*
石英腕表上的秒針安靜地轉動,裴辛夷倚在床沿,一支煙接着一支煙。哪裡需得着被人叫醒,她壓根兒睡不着。
兩點一刻,叩門聲響起。
“準備出發了?”裴辛夷出聲才發覺聲音暗啞,不曉得是煙抽多了,還是被人掐狠了,喉嚨隐隐作痛。
“是啊,裴小姐,方便開門咩?”
“乜嘢?”裴辛夷走過去,手放在門鎖上沒動。
“裴小姐,穿高跟鞋不方便,我拿來一雙布鞋。”
裴辛夷打開門,見阿梅拎着一雙黑布鞋,大小似乎正是她的碼數。是了,上山時阿梅替她拿着高跟鞋,許是那時看的碼數。她道了謝,“有阮太這樣的阿姊很貼心吧?”
阿梅正蹲下來将鞋子放在地上,聽見此話頓了頓,“太太心地很好。”
心地很好,絕不會好到給她送鞋。
裴辛夷穿上鞋,阿梅笑說:“正合适。”
話音未落,阿梅還來不及起身,手便被鞋底壓住。她心口一跳,擡頭看去。
逆光裡,裴辛夷眼含笑意,輕聲說了句越南話,“你是誰的人?”
阿梅慌張地搖頭,“不是……”話一出就意識到自己言錯,發不出聲了。
不會越南話的人忽然說越南話,旁人怎樣都該驚詫,她露餡了!
第7章
裴辛夷笑意更深,足下力道加重,“船上的那些話是故意講給我聽的?”
“裴小姐,裴、裴小姐,不是的,不是的。”阿梅說起白話,原就不标準的發音更是偏得一塌糊塗。她再想掩飾也沒用了,事情已敗露,她完了。
裴辛夷像是知曉她的心思,撈她站起來,以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不用擔心,他就是想讓我發現你為誰做事。”
裴辛夷後退一步,換了白話說:“多謝,告知阮太,我過一陣就下去。”
阿梅張了張嘴,“阮太……”
裴辛夷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阿梅放寬心,接着掩上了門。
裴辛夷盤好發,換了衣裳,戴上黑絲綢手套。等走廊聽不見一點兒動靜了,她提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聽見噼裡啪啦的鬧聲,裴辛夷揉了揉耳朵,走進前廳。
人們圍在院子邊上,留出中央一片空地,紅紙包裹的鞭炮鋪展成紅毯,阮決明一手握着打火機,一手捂着耳朵,點着這一響,立即又去點那一響。同樣忙碌的還有南星與另一位男人,應該就是良姜。
裴辛夷雖沒見過出殡前會放鞭炮的喪事,也知道這是大陸部分地區的習俗,尋常人家是不會放這麼多響的。越南許多文化承自古中國,阮家這麼做卻不是演化來的越南式,而是地地道道的中式。
據說佛爺祖上不姓阮,其父親是大陸北方人,不知何故逃到雲南,又越過邊境去到萊州。想來,佛爺源于“老佛爺”——清朝皇帝的特稱,也或許源于北京俚語“佛爺”,由“千手千眼佛”演化而來,意為扒手。
半個世紀前,佛爺的父親在萊州紮根,偷了人家的姓氏,偷了人家的農田,靠着種植罂粟過活。中國人向來有“尋根”的傳統,這位父親幹着埋沒良心的勾當,還不忘祖上是藥商,為兒子其取名為商陸。後來,阮商陸“開疆辟土”,成了“割據一方”的佛爺,仍按照父親留下的藥譜為小孩們取名。
無惡不作稱“佛”,白事鋪展如紅事,颠倒黑白仿佛是這一家人生來就有的本領。
七七四十九響鞭炮點燃,轟轟隆隆,轟轟隆隆,震耳欲聾,勢必要将整座島的生物都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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