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一個人一動不動地躺在被褥之中,臉上蓋了一層薄絹,将面容擋了個嚴實。
說實話,這個畫面是相當滲人的,臉上蓋布不是死人的做派嗎?縱然膽大包天如她,也是駭了一下,但下一瞬,她便看見被子下露出的一隻手。
骨節精緻,蒼白清瘦,無力地垂着,連腕上青脈都看得一清二楚。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兩指,輕輕按在了他脈上。
觸感冰涼,如在冰水中浸泡過的玉石,又似沒有生命的死體……她一面評判,一面從指間放出一小段真氣,從他命門進入,小心地探尋揣摩。
這一探,直叫她咋舌。
這是什麼經脈?
可稱支離破碎,奄奄一息,不說不若常人,簡直不若活人了。
她放出的那段強勁活潑的氣,很快就湮滅在他空虛沉重的脈内,如泥沙如海,一點也找尋不見。
也不知這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的,無論如何,世子能拖着這副身軀能活到二十,已經算是老天開了眼。
泠琅再輸送了幾股進去,無一例外,它們一進入他體内,便被虛曠幹枯的經脈席卷而盡。
同她生機勃勃,新鮮躍動的氣不同,他的身體好像一處幹涸了數年的枯萎遺忘之地。
她天資極其優越,又是被刀者親自培養,氣脈早已被鍛煉得強勁無比。李如海說她的資質十萬人裡才能出一個,經過這些年的勤勉練習,這份天資一點也沒被浪費掉。
天賦這東西,确實是沒辦法,泠琅十一歲就學會了李如海二十九歲所創的入海刀法,縱然他唉聲歎氣後生可畏,那也沒辦法。
她覺得,作為被上天眷顧之人,還是可以稍微照顧一下倒黴同類的,這幾段真氣用得十分之慷慨大方。
常年習武之人練成的氣,對于常人都會有護體強身的作用,雖然放在世子這具四面漏風的身體上可能效果不大,但她還是給了。
就那麼一次,後來她不敢再輕舉妄動随便摸世子玉手。但從那日起,她便對這病榻上的倒黴人又多了幾分可憐。
如此錯亂脆弱的經脈,能好端端活着已是不易,更别提上房打架。
那黑衣人不聲不響,但出手俱是狠厲果決,經驗與劍術都可稱佼佼,能同她李泠琅打得難分難舍之,在道上起碼也有兩分名号吧!
他把她按在瓦上牢牢鉗住的時候,力量大得驚人,差點沒讓她當場斷氣。到現在,她衣領之下的皮膚還泛着青紫印痕。
這,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江琮能做到?
泠琅不禁為自己的異想天開歎了口氣,事情撲朔迷離,這段時間太過勞累操心,什麼不着邊際的想法都冒出來了。
她現在更該想的,是如何在玉蟾山神不知鬼不覺地找到周廚子,又如何順利得到想要的信息。
玉蟾山她沒去過,公主出遊的儀仗排場她也沒見識過,夜間有多少防護守衛也是一無所知。想一切順遂,還需好好準備才行。
當晚一起用飯時,泠琅便假裝惴惴地道出心中所想。
“不知後日的賞蘭宴,會見到哪些人物……”她咬着唇,怯生生道,“我,我未曾見過那般場合,萬一差行錯踏,說錯了話,該如何是好……”
侯夫人聞言,立即柔聲安撫道:“不必擔憂,你平日如何,到時候也如何,隻需陪在我身側便好,有什麼需要注意,都會同你說。”
泠琅垂着頭道:“多謝母親,兒小戶出身,沒見過世面,讓您操心了。”
這句母親叫得侯夫人眉開眼笑:“哪兒的話!你這孩子,這般客氣作甚!我們侯府的人想怎麼說話做事,還需看别人臉色?”
“二殿下也是極随和親切的,你隻需好好注意她,旁的人一概不用管。”
泠琅面上溫順微笑,心裡卻微微一動。
除了公主,其他人不必理會。不愧是泾川侯府,同樣的話從夫人世子口中說出,一個風輕雲淡,一個理所當然,都是高傲矜貴的世家做派。
畢竟當初為女帝打下江山的功臣們,僅剩的也隻有這一家了。戎馬半生,封狼居胥,獨一無二的信任與尊榮,至今仍刻在光明耀耀的府門上。
難怪世人皆道,西京七侯,泾川而已。
被這種門楣的主人稱為“我們”,泠琅半點沒有與有榮焉,反而充滿了做賊心虛之感。
爹,女兒馬上面見帝女,過兩天同聖上喝茶也不是不可能,您若在天有靈,覺得我替您掙了面子,便保佑我一路順遂,早日水落石出罷。
侯夫人又寬慰了她幾句,又說那幾日的裝扮不用操心,會派紅桃去幫忙,她隻用安心呆着。
“正好子璋也松快了,若喜歡玉蟾山的景緻,多遊玩幾日也無妨,就當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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