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手忙腳亂地給他進行着全身的推拿,嘴裡也紛紛各種話語安慰,卻毫無療效。何文給父親喂了兩顆洛索洛芬,可這當初的“神藥”,此刻卻沒有任何效果。
吳醫生趕過來,給何勝軍注射了一針前日夜裡用過的鎮痛藥劑。可僅僅隻是過了一天一夜,連這個藥也壓不住那席卷全身的劇痛了。
“現在隻能注射嗎啡了。”吳醫生說道。
“都行,盡快吧!醫生!”何朵急促地哀求道。
吳瑛快步走開,幾分鐘後拿來一個針管,注射到了何勝軍手臂上。
然而何勝軍的疼痛隻是稍微緩解了一點點,并無徹底減輕。
“疼死了!疼死了!”他繼續喊着,聲音比之前低了一些,表情也沒有先前那麼扭曲,卻依然痛苦不堪,稍微有點力氣就擡起手摩梭着頭部。
何朵趕緊按摩着父親的頭部,好讓他不再耗費力氣動彈。但是所有人都清楚,癌症導緻的痛苦豈是按摩能解決的?
“唉!不算啦,不算啦!”何勝軍哭道。“不算啦”的意思,就是說自己不行了。
“爸!咱回家吧!”何朵喊了一聲,終于毫不掩飾地在父親面前痛哭了起來。何文也在一旁哭的泣不成聲。
“咱的人,你說你這麼堅強,怎麼能輕易說不行呢!”許嬌蘭哭道。
何勝軍默然不語,不一會兒,再次喊了起來:“再打一針,再打!快打!疼死了!”人雖然喊着話,身體卻再也沒力氣動彈。
吳瑛把何朵和何文叫到一邊,低聲說道:“嗎啡的副作用是抑制呼吸,現在的劑量已經達到最大了,要是新的一針再打下去,可能直接後果就是呼吸衰竭。你們确定好,要不要打?”
何文不語。何朵看着父親痛苦的樣子,咬了咬嘴唇,說道:“打!”
第二針嗎啡注射下去,何勝軍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幾分鐘後,吳瑛醫生輕輕掰開何勝軍眼皮,用手電筒照了照,用極低的聲音說道:“瞳孔已經有點擴散了。”
何朵握着父親的手,淚如雨下地抽泣着。何平默默站在床邊,不斷吸着鼻子。何文則連看父親的勇氣都沒有,一個勁兒用胳膊抹着眼淚。
“你說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啊!你這麼硬氣,要面子,扛了一年了,咋現在就軟下來了呢?你别睡了,醒來咱說會兒話!”許嬌蘭哭喊着丈夫,輕輕推了推他。
何勝軍微微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家人,再次閉上,沒有任何言語和動作。
“你倒是說說話啊!有什麼要交代的,你說一聲,你說你就這樣,讓我們怎麼安心啊!”許嬌蘭哭道。然而何勝軍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鼻管的氧氣不夠支持肺活量,換成口罩式。”吳瑛吩咐護士道。
何朵一直握着父親的手,他的手太涼了,仿佛隻剩下了最後一點溫度。何朵不住地摩挲着,想盡量多地給父親升溫。雖然父親一直不回應母親的話,手卻始終輕柔地握着何朵。何朵知道,父親什麼都清楚,他隻是不想說,不想接受命運的安排。父親舍不下她,舍不下家,可他沒有辦法,隻能倔強地用自己的方式表達着對命運的抗拒,和對親人的不舍。
吳瑛指着病床邊的儀器屏幕,說道:“血氧已經越來越低,要測不出來了,血壓也快沒了,心跳越來越慢。”
“多搓搓手,搓一搓,血氧就會上來一些。”何朵把父親的手湊到嘴邊,輕輕哈着氣,然後越發勤快地摩挲。果然,再次測量時,血氧上來了很多。然而沒幾分鐘,血氧又掉下去了。
沒過多久,何勝軍就已經進氣短出氣長,原先還泛着一層白氣的氧氣口罩,如今随着何勝軍呼吸的逐漸衰弱,已經沒有了一點水氣。吳瑛歎了口氣,示意護士把面罩拿開。
“你醒醒,别睡了行嗎?你真的一句都不給我交代嗎?你讓我以後怎麼活啊!”許嬌蘭呼喚着丈夫。
何勝軍終于微微睜開眼睛,大張的嘴巴以肉眼幾乎看不出的幅度動了幾下。此時的他終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哦,好,好,聽到了,知道了!”何朵大聲在父親耳邊應道。
何勝軍的嘴巴繼續動了幾下,非常細微地動了幾下。
“噢,行,你放心吧,知道了!”許嬌蘭、何文、何平也紛紛應和道。
誰都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可誰都不忍心讓他因為自己說不出話而更絕望。
吳瑛再度看了看何勝軍的眼睛,說道:“你們看。”
何勝軍的瞳孔已經擴散的非常大。
“最後時刻,不要再讓病人受罪了。這些儀器,你們看要不要撤掉?”吳瑛輕聲說道。
“好!”
護士們輕輕摘下了何勝軍身上的管子,拔掉針頭,把纏繞在身體上多日的儀器紛紛扯了下來,最後隻剩下了一個心電圖。
知道已經回天無力,何平迅速跑到樓下,去拿後備箱裡的壽衣。
胳膊上的兩處針眼一直在出血,何朵和何文一人壓着一邊,眼睛一刻不離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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