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都安與裴四娘達成合作,完成第一步計劃時。
皇宮。
禦書房内,同樣進行着一場對話。
“……以上,便是今日早朝後,各部衙門的風向動靜。”
身穿女官袍,頭戴無翅烏紗,頗具中性美的“女子宰相”莫昭容合上手中冊子。
擡起頭,望向站在窗邊,背對向她的那一襲仙子般的背影。
眼中絲毫不隐藏,同為女子,對女帝美麗的傾慕。
大虞女帝雙手輕輕搭于窗台,望向遠處的一片湖泊,白衣勝雪,眸中倒映着湖光山色。
不曾回頭,隻輕啟朱唇:
“樞密院如何了?”
“已是人人自危,隻恐這般聲勢浩大,更難捉出内鬼。”
這兩日,女帝以火器匠人案,大做文章,朝堂風聲鶴唳。
不隻樞密院,滿朝文武,皆低調做人,夾緊尾巴,生怕在這個關節,觸怒女帝黴頭。
徐貞觀搖頭歎息:
“當靖王府那些人落網,朝中的内鬼們,便已縮起手腳,藏于水面下了。朕本便沒指望揪出。”
正如那日,女帝與袁立在花園對弈時,所商談的那般。
當前局勢,徐貞觀主“守”,非“攻”,想揪住一條線頭,扯出大群内賊,本就不易。
況且,這般粗暴手段,當真是最好解法麼?
未必!
身為帝王,眼中既要揉不得沙,又要學會睜一隻,閉一隻……
這是她通讀太祖起居錄,學到的道理。
想要百官皆忠心,本就不切實際。
正确的駕馭之術,要容許底下的人懷有異心。
時不時殺雞儆猴一次,也隻是君臣間的某種不言自明的默契。
所以,當滿朝文武皆以為,徐貞觀在全力篩查,找尋蛀蟲時。
卻不知女帝真正目的,隻是震懾群臣,令那些“内鬼”,在一段時間内,徹底蟄伏安靜下來。
而她與袁立聯手,編織那張絞殺大網,則在這滔天的風波掩護下,悄然鋪開。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莫愁笑道:“陛下這一手棋,必遠超許多人意料。”
徐貞觀卻并不樂觀:
“袁公可曾傳來消息,進展如何?”
莫愁遲疑道:
“未曾,裴侍郎在朝中紮根頗深,想要動他,以袁公之能,也非易事,但籌備這許久,想必也隻欠缺一個‘契機’了。”
契機……徐貞觀美眸掠過無奈。
裴侍郎身為“李黨”砥柱,經營多年,哪裡那麼容易找到突破口?
她若大權穩固,倒也可憑帝王之位,以“莫須有”名義強殺,可偏生她立足未穩……
哪怕天下境修士,面對朝局,也無能為力,這本就不是憑暴力玩得轉的遊戲。
徐貞觀忽心血來潮:
“你說,若那趙都安來攀咬,能否咬出個缺口?”
莫愁無奈道:
“陛下,您未必太高看此人了!與張家兄弟那等小打小鬧,如何能與廟堂博弈的腥風血雨相比?”
她覺得女帝又被灌迷魂湯了,對趙都安的印象愈發糟糕。
“朕也隻是随口說說。”徐貞觀美眸中帶着笑意:
“隻是覺得你始終對他印象不佳,便逗逗你罷了。朕何嘗不知,他這隻小螞蟻,并無能力參與到這等大事?”
趙都安雖接連兩次表現,令女帝刮目相看。
但歸根結底,都還是小聰明,上不得台面。
狐假虎威,诓騙個小小主事,讨她歡心……以及對付張家兩兄弟,都隻是“趣談”而已。
牽連出“靖王府”案,更純屬意外。
她當然不會昏頭,以為有些許小聰明的趙都安,真有參與絞殺裴侍郎的大風雨中的能力。
袁立更不會,将無心插柳的一步閑棋,告訴女帝。
“奴婢隻是客觀評價,”莫愁松了口氣,冷冰冰的樣子:
“他絕不是好人,陛下莫要給他的樣貌騙了。”
徐貞觀莞爾一笑。
此刻窗外清風徐來,三千青絲飄舞,女帝眯起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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