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怒号着,寒風裹着雪花橫掃着荒野中的一切事物,一個消瘦的人影正在及膝深的雪地裡艱難挪動,他渾身都被一層已經凍成冰碴的血痂覆蓋,像是穿着一身血色的冰衣,每走一步冰碴都在嘩嘩作響,就這樣機械的行進了許久,直到面前出現了一道近百米寬的江河,洶湧的江水無視天寒地凍,依然的川流不息。
人影機械的步伐停止,這一停仿佛時間跟着停止,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站在岸邊,鵝毛般的大雪很快将他掩埋。
兩天後,寒風漸漸止歇,大雪也變成了小雪,但是氣溫卻再次下降,川流不息的河水開始變緩,表面生出了一層薄冰。
江中一條破舊的小漁船抛錨停下,漁船上坐着一名大胡子老漢,老漢穿着破衣爛衫,頭上帶着一頂鬥笠,手上拿着一根魚竿,不時抿一口手中的燒酒,嘴裡哼着不知名的歌曲,正悠閑的在江中垂釣。
壺裡的燒酒很快就一幹二淨,也釣到了三尾肥魚,老漢有些醉醺醺的收起魚竿,準備回船艙睡個回籠覺,剛站起身就看到不遠的岸邊立着一個雪人,不,不是雪人,倒像是一座冰雕,在陽光下隐約透着一股紅色。
老漢晃了晃腦袋,回到船艙呼呼大睡,一直睡到下午才晃晃悠悠的爬起,看到那座冰雕還在,猶豫了片刻,劃動船槳靠岸,走過去仔細的查看,登時吓了一跳,不是冰雕,是人,是個凍死的人!暗罵晦氣,剛準備走,忽然看到這冰雕的雙手各提着一把閃着寒光的兵器,心頭一熱,朝四周看了看,這天寒地凍的哪有什麼人,伸腳将冰雕踹翻,冰雕凍的很是結實,又回到船上拿了把榔頭才敲開。
當看到冰雕的面容時,老漢臉色一變,驚叫道:“小羅。”
……
羅開感覺自己掉進了無盡的深淵,意識不斷在黑暗與虛無之間徘徊,相比起永恒的虛無來講,黑暗反而給他一種奇怪的溫暖感,就這樣渾渾噩噩的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傳來的刺痛将他從黑暗之中拉了回來。
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名臉上滿是雜亂胡須的老漢,很熟悉,意識在記憶裡搜索了半天才想了起來,是大胡子,那名在天橋的流浪漢。
“小羅,你醒啦,媽的,你小子真是命硬,老子都準備把你埋了!”大胡子驚喜的大叫出聲。
羅開想要說話,但是嗓子似乎不再屬于他,嘴唇蠕動了半天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唉,小羅,你可要挺住啊,不要灰心,你看老漢我不是活的好好的。”
羅開不明白他的意思,呆滞的朝周圍看了看,自己身處一個簡陋的茅屋裡,除了大胡子外還有幾名衣衫褴褛的流浪漢,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
羅開疑惑的低頭,隻見自己胸膛、胳膊、乃至全身的肌肉都緊巴巴的皺在一起,就好像得了小兒麻痹症,不斷有碎發在眼前飛舞,伸手一摸,立即從頭上扯下一把花白的頭發。
呼吸忍不住粗重起來,可怕的是吸入的空氣進入肺部之後,衰竭的肺部居然無法容納這麼多空氣,就仿若風箱漏氣一般擴散到了胸腔裡,接着又從胸部一道狹長的傷口裡漏了出來,使得他隻有不斷的大口呼吸,才有一點點的氧氣被過濾到血液裡。
仔細的感應了一下身體,不隻是外表,體内的大部分髒器也都處于萎縮狀态,隻有心髒仍在頑強跳動,勉力維持身體機能的運轉。
大胡子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問道:“小羅,你是從刀山裡爬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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