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城市大概都有荒無人煙的山坡什麼的。我挑剔,總要撿個打心底裡喜歡的。
有風,無人。
夏天可以穿漂亮小裙子,我剛喜歡上,現在喜歡不上來了。
謝必安比我媽還及時,老早就找到我了。
他這鬼賤嗖嗖的,打小就愛陰我,今天卻格外有活了千八百年的長輩樣,沒嘲諷。就看着我,好似可憐我。
我倆在我的屍體邊蹲着。
她躺在驅蠅草裡,雙目紫紅,滲着血,臉上皮膚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可怕水泡,穿着一條浪漫俏皮的白色蛋糕裙,裙子還挺好看的,我88塊錢買的,物美價廉。
但模樣太醜了,我抱着臉哇就哭了。
“嗚……謝必安,我現在也是這醜樣子嗎……嗚嗚……”死了爹娘一樣,撕心裂肺。
他歪了下腦袋,苦思冥想。
“醜的雖然也就不堪入目了些,讓鬼倒胃口了點,但!你腦瓜子多聰明!!”他低落的神态忽然振奮,猛拍了一下掌,“小不點,你都知道躺驅蠅草裡了,說明不傻!這是大賣點!總有瞎了眼的願意拿鬼爪子跟我換!我說不定不用賠本。”
我哇哇哭的更兇了,敞開嗓子大哭一頓,鼻涕眼淚流滿嘴。看到西裝,下意識就想蹭一下抓一把哭天抹淚嚎一嚎,謝必安鬼精,咵就一腳把我蹬出了兩米遠。
我栽了個大跟頭。
腦瓜子從死亡的悲痛消息裡清醒了一下。
噫!又沒人疼我愛我縱我了。
我擦了擦眼角,再也不哭了。哭給誰看呢。
***
我跟謝必安回陰司,再也不想說話了。
他老毛病一犯,嘴欠又在我耳邊勾,“小不點~當人好玩不?”
當人好玩不?
我去連城找李叔孫子一波三折,他孫子給人扣住了。暴雨天我給一個孤零零可憐淋雨的女人打過傘,她很真誠,拼了命瘋狂要幫我,感謝欲十分沸騰。我眼睛不好,從那夥殺人不眨眼的人手裡搶小孩不便,遂請她幫我許多。
我摘了平安扣藏了小孩沒一天,突然收到一個電話。一個男人跟我要錢,要我贖那女人。我去救她,她告訴我跑,她嘶喊說自己是站街女,不需要可憐!說男人是她男友是吸毒販毒勒索錢的,隻一股腦叫我跑。
我怎肯。站街女怎麼啦,站街女不配過個人過的日子了嗎?
然後我抄闆凳扭打,被男人用髒針管子往脖子上狠戳好幾下,女人原本為自己絕望不反抗,忽然為我嚎啕大哭,她跟她胡子拉碴的男友互打,扯頭發,沖我嘶喊:“你快跑!!!去醫院!!!”
……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後來兩三天就長了這一身水泡,原是謝必安要勾我,我免疫力本就被折騰的不堪重負,忽然一落千丈。
變醜,也不敢去見她。
有病,更不敢回家。
好玩不?
我還是給謝必安重重點頭,犟種咬字:“好玩!特好玩!”
我大概是眼眶濕潤了,已經無淚了。
***
你問我想過她要怎麼辦嗎?
當然想過!
我給她留了一個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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