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該死,誰不該死。
有的,隻有誰會死,誰不會死。
司徒命一邊跑,一邊在心裡胡思亂想,那小道士的死相還在他腦中異常深刻,他不希望自己有一天是那般模樣。
逃離那座院子已經過去半刻鐘了,他的腳程不快,再加上一整天沒怎麼吃東西,其實也就跑出去了一裡多路,遠遠地還能看到那村鎮的輪廓,以及那院子上空揮之不去的紅色妖光。
他暫時感知不到妖氣,但妖力強到一定程度,是會引發異象的。
一時半會兒是跑不動了,方才主要還是生死壓力下爆發的求生本能,此時饑餓狀态下一溜煙跑出這麼遠,司徒命毫無形象地癱在地上大喘着氣。
他知道直接躺下不好,但懶得在意那麼多了。
直面那麼大一團妖氣,帶給他的壓力太大了,需要緩一緩。
今夜烏雲還未散去,看不見一顆星,就連月也尋不見蹤影。
忽然,司徒命渙散的瞳孔聚焦起來,注視着遠方飛來的幾道流光。
他猜測是附近的城裡有人察覺到這邊的異動,所以來了道士,想來那小黃毛應該也不是一般的小妖。
不過比他們更快的,是自另一面而來的銀白色流光,若是沒有看錯,是自東方而來。
雖沒有月,那銀光倒是可以替代一二分皎潔,隻不過很可惜的是,哪怕相隔天地之遠,司徒命也能感受到那種氣息。
與小黃毛是相似的,許是同源,隻不過顯然在強度上要猛很多。
是妖。
東方而來結合那小黃毛和小綠毛的特征,司徒命心底有了答案。
塗山狐妖。
雖然感知不到妖力強弱,但隻從流光的明亮程度和大小看來,司徒命判斷這隻狐妖應該是比趕來的那幾個道士強的。
事實也如此,那幾個道士在銀光落下後很快就止住了趨勢,猶豫盤旋了一陣後,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走了。
看樣子書上說的确實沒錯,目前這天下局勢,人族不如妖怪。
雖然不知道那兩隻小狐妖是怎麼給抓的,但單從這塗山狐妖敢隻身來中原之地找人,人族毫無動靜的反應看來,已經是管中窺豹了。
司徒命忽然對這方世界有了更深的了解。
無論他自己對人對妖立場如何,人與妖之間尖銳的種族矛盾是無法忽視的,就像戰争,無論身處其中的人對戰争有着怎麼樣的态度,在打起來的時候,都無法避免被波及。
這中原道盟看似一片清平,實則群妖窺伺,四面皆敵。
其實質是為亂世。
于此亂世中,滿腹詩倫、家财萬貫、絕世抱負,都是虛妄。
唯有實力。
隻有強大起來,才能避免成為妖腹中餐,才會斷絕高道士這樣的人迫害,才有資格談别的。
他的眼中,淡淡青光一閃而逝。
冥界,焦土之上,地府。
中央巨峰之上,酆泉正牢牢盯着蜿蜒的黃泉,寶塔似的發髻上幾縷散發随風微動。
“禀少主。”一隻穿着玄黑袍的黃泉族從峰側飛上來,彎腰行禮。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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