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祁善為如何處置盒子裡的&ldo;螳螂&rdo;而皺眉時,緊閉的窗戶發出了異物敲擊的輕響。她沒有動,那響聲又一次傳來。祁善推開窗。周瓒一見她出現在窗台就笑了,扔掉碎石子說:&ldo;我以為你睡了。&rdo;&ldo;那你還來搗亂?&rdo;周瓒不以為意,抛起另一隻手上的小玩意又接住,說:&ldo;我來謝謝你送我的禮物。&rdo;祁善送了周瓒一枚壽山石印章,石頭是從她爸爸那裡拐來的,那個&ldo;瓒&rdo;字是她親手所刻。出于對首件作品的重視,祁善從畫圖樣到在替代品上試刻,前後幾乎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送出之前還為自己的稚嫩工藝而惴惴不已。這已成為她現在極後悔的一件事。祁善藏在沉默背後的情緒沒有逃過周瓒的眼睛。&ldo;生氣了?&rdo;他退後一步,拉開距離,以便更好地打量窗邊的人。祁善漠然問:&ldo;我為什麼要生氣?&rdo;&ldo;我也不知道。&rdo;周瓒笑吟吟地朝她招手,&ldo;下來說說話。長發姑娘,既然今天你不打算垂下辮子。&rdo;他并不是還給我吧。我把&lso;瓒&rso;字刻壞了。&rdo;&ldo;送出去的禮物潑出去的水。我不嫌棄你!&rdo;&ldo;可是我嫌棄。&rdo;周瓒終于慢慢收起了臉上的壞笑,再一次試圖從祁善的眼裡窺見她的心思,&ldo;還說不是生氣……說說,是因為朱燕婷的事,還是因為張航?&rdo;他這樣聰明的人,總在最淺白的問題上扮着糊塗。祁善關上了窗戶。周瓒是在看到祁善送他的印章後立即想要去找她的。以他倆從前的關系,身邊物件的交換不可謂不頻繁。小至一塊橡皮,大到某一年的壓歲錢,誰若急需,就可拿去。他們甚至也不把這些當作饋贈,你來我往,家常便飯。正因為這樣,每年生日他們給對方的禮物都敷衍得很,隻是應個景,一個蛋糕或一句祝福便可充數。那塊壽山石是祁定的私藏,他寶貝得很。周瓒有一次看到定叔拿在手裡把玩,覺得黃油油如凍蠟一般的石頭十分有趣,就讨來看看。祁定怕他心浮,連叮囑了兩次&ldo;拿穩些&rdo;。周瓒起了玩心,故意拿了塊雨花石要跟定叔換,氣得祁定吹胡子瞪眼。周瓒後來當作一件趣事在祁善和沈曉星面前提起,她們母女倆都笑了。沈曉星戲言祁定這幾年越來越像葛朗台,那塊石頭要想讓他割愛,除非以後給了小善做嫁妝。相對于石頭本身的完美而言,那個篆體的&ldo;瓒&rdo;字刻得認真,但刀工生澀。要是讓定叔看到,隻怕心都要疼缺一塊。周瓒得償所願把它握在掌心,即使無人在旁提醒,他也不禁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不能負荷。周瓒沒料到祁善會給出這份&ldo;厚禮&rdo;,而自己準備的東西就顯得太過糙率。有次他經過鬧市區天橋,看到一個鄉下老頭在賣竹編工藝品,有昆蟲、動物,也有日常器具,手藝相當精細。周瓒讓老頭另給他編了個小匣子,拳頭大小,正好放得下祁善的一件小玩物,可以讓她随身帶着。東西不值錢,一共才花了二十塊,隻是等待的時間有點長。周瓒在五月初烈日暴曬的天橋上蹲了大半個小時,滿頭滿臉的汗。為此老頭格外送了他&ldo;贈品&rdo;,他挑了個糙編螳螂,打算拿來吓唬祁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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