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農戶這麼一跑,卻把馬谡給跑懵了。
他想着自己長的也不寒顫啊,又不是滿臉橫肉,兇神惡煞的,怎麼這農戶看見自己就跑呢?
好在他雖然懵了,可他帶出來的護衛卻沒懵,護衛還以為這個農戶是刺客呢,幾步上前就将這農戶給拿住,按倒在地。
馬谡緩步走上前,蹲了下來,臉上卻帶着笑意。
“老鄉,你為啥見我就跑呢?是做了啥事了嗎?”
那農戶卻是一臉驚恐:“不不不,是小的怕沖撞了貴人,因此才逃的。”
馬谡見他一臉誠懇,也不像是裝的,于是笑着說道。
“什麼貴人,我就是個行商,路過此地,見你們未出正月還在勞作,這才說問問,老鄉不必畏懼。”
說完後,示意護衛将這農戶給放開。
護衛将農戶放開之後,卻沒有離開,而是在四周警戒。
農戶從地上爬起來,馬谡還伸手幫着這農戶撣了撣身上的土。
“老鄉,咱不怕,說說為啥這大正月的你們還要出來耕作啊?”
農戶歎了一口氣:“沒辦法,我是耿大老爺的雇農,人家耿老爺要我們什麼時候耕作,我們就要什麼時候來耕作啊。”
馬谡卻是一愣:“雇農?月錢幾何?”
農戶苦笑一聲:“哪裡有什麼月錢,不過是混個餓不死罷了!”
馬谡就覺得奇怪了,他已經在隴右實行了攤丁入畝以及青苗法,農戶若是不願意給世家做工,大可去開墾荒地,官府發給種子耕具,卻為何這裡的農戶非要給這個什麼耿老爺做工呢?
馬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誰料這農戶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
“我們也想去開荒,可是人家耿老爺在官府剛宣布此事的時候,就已經跟人家官府簽訂了契約,這阿陽縣的荒地便全成了人家耿老爺的,我們就算想開荒,也要有地來開才行啊!”
馬谡心中仔細盤算了一下,卻有些吃驚:“我記得阿陽縣有荒地八千七百頃,怎麼,都歸了那位耿老爺?”
那農戶瞪大了眼睛看着馬谡:“你還說你不是貴人?不是貴人如何一聽就知道本縣的荒地數目?”
馬谡卻隻是微微一笑,繼續問道:“那耿老爺将本縣所有荒地都收了去,他家中可有這麼多人手來開荒?”
農戶卻又歎了一口氣:“這事怪小的們見錢眼開了,那耿老爺命人來說,願意出錢雇小的們開荒,一畝地給一千錢,小的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錢,也就應了耿老爺的活計,可等我們幫着耿老爺将荒地開完之後,才發現本縣已經沒有土地了!”
馬谡眼神一凜:“繼續說下去!”
“我們這些農戶,也沒有旁的本事,就會種地,如今沒了地種,卻教我們吃什麼去?這時候耿老爺又說,雇小的們在這荒地伺候莊稼,莊稼種出來後,十成收成分一成給小的們,其他的自然都是耿老爺的!”
馬谡聽到這裡,卻不用再聽下去了!
這個耿老爺不是凡物啊!
他玩了一手漂亮的信息差啊!
攤丁入畝之策與青苗法在隴右推行,必然是有先有後,而廣魏郡就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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