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同看着一衆邋遢乞丐,一本正經地問道:“如果有屋住,你們可願在長安城安定下來?”
衆人聽聞,随即僵直呆立,又與黑暗融為一體,隻留下一雙雙白眼閃爍着。神仙真是與衆不同,想法總是出人意料!每日有口飯吃,能續上自己的薄命,祖墳上已是冒了青煙,還要奢望有自己的居所,這豈不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
“莫非你們不想在長安過活?”元同繼續問。
“哈哈哈……”驚愕過後,衆人便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很狂妄,很勁爆。
他們走出黃粱一夢,霎時覺得可笑至極,他們笑自己傻癡,更笑元同瘋癫,他一個落魄流民,還真把自己當成神仙了,病得不輕,無藥可救。
元同現出淺笑,“諸位如此大笑,笑出了自慚,更笑丢了希望。”
衆人收住狂笑,瞪着白眼珠,透出有意無意的認真,等待着希望。
“諸位可願意在這荒廢的府邸上蓋起自己居所?”
衆人聽聞,似乎來了興緻,不禁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但還是無人回答元同的問題。
見元同連放無稽之談,是雲仙實在忍不下去了,“元兄啊!你沒瘋吧?姚沖府是皇帝最大的忌諱,旁人提都不敢提,你還要在上面造屋,不想要小命了嗎?
即便皇帝不忌諱了,而要在皇城動土,不也得他老人家點頭同意嗎?你一介流民,難不成有通天本領,讓他老人家甘願為你馬首是瞻?
好,即便皇帝允準,造屋的銀子從何而來?元兄啊,你這簡直是癡人說夢,倒不如此刻就随我們睡下,在夢中找尋現實吧!”
“是否可行,有無希望,我無需多言,兄台拭目以待便是。不過,我有一事,還煩請兄台襄助。”
“何事?元兄但說無妨!”
元同把柳琭的遭遇講給是雲仙,不過他也有所保留,并未透露柳琭的姓名。他還編了個瞎話,說她已自盡身亡。
是雲仙聽得一會捶胸頓足,一會呼天喊地,久久不能平複悲憤,一時間竟忘了元同的求助。
元同推搡是雲仙,安慰道:“是雲兄,動怒無益,做事要緊。”
是雲仙回過神來,“啊—啊!元兄請講。”
“該到兄台施展才華之時了。我想讓兄台連夜将柳琭的經曆編成唱詞,然後請兄弟們到長安四處傳唱。”
是雲仙拍着胸脯說道:“元兄你算是找對人了,這對本仙而言,可謂易如反掌。”
“且慢,我還有要求。其一,要簡單易懂、讓百姓都聽得懂;其二,要朗朗上口,便于傳唱;其三,要褒揚皇家,叱責惡棍,龍鱗可碰不得;其四,不得透露小娘子的真實身份。”
還未等元同講完,是雲仙就迫不及待地搶過話去,“元兄不必說了,本仙心中自有定數。”
“兄台莫急,我還沒講完。其五,明日你要淨面潔身,陪我去見羅什大師。”
“你認得國師?見國師為何要淨面?”
“我與大師有過一面之緣。如果能得到大師襄助,我便有面聖的機會,如此便有希望。至于為何要淨面,這還用我講嗎?蓬頭垢面見大師,何敬之有?”
衆人聽到如此天方夜譚,一臉不明就裡,便是露出兩排黃牙以對。
是雲仙也是将信将疑,但他同情柳琭的遭遇,這也激發了他的創作熱情,便躲到角落孤自去構思唱詞。
元同也在思考,他明日要見羅什大師,要求人家辦事,該如何開口,需得細細謀劃一番。
大殿内甚是安靜,隻能聽到油燈發出的“吱吱”聲。
半個時辰過後,是雲仙貼到元同身旁,轉頭一個微笑,無盡自豪,“元兄!唱詞我已編好,還勞煩你老人家禦覽!”
“是雲兄快快道來!”
是雲仙醞釀了一番,煞有其事地正了正色,撿了個木棍,在地面敲着韻律:
終南山,龍首山,山山環繞有秦川。
趟渭水,跨山巒,大秦國祚路綿綿。
征乞伏,伐赫連,天授真龍現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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