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軍需點,二人并排走在回去的路上,誰也不出聲。
“小王,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
走着走着,正當小王以為他們倆個就要一路安靜的走回駐地時,老巴排長突然開口說話。
“嗯!哦,不介意”
說實話,身旁這位四十歲的中年人突然和自己交流,小王是猝不及防的,在他的印象裡,把排長跟自己一樣,如無必要,平時都是不愛和旁人說話的類型。
而且小王現在是挺心虛的,畢竟擅自跟蹤别人是件很冒犯的事,尤其你跟的那人目前還算是你的領導,哪怕你沒有惡意,也會引起他人的不痛快。
“那就好,我比你這個後生要大很多,叫你小王也不算占你便宜。”巴排長語氣柔和,并沒有生氣的意思:“我看你剛才跟老崔說話一套一套,咬文嚼字,應該是讀過書吧?”
老崔就是他們賄賂的軍需官。
“嗯,上過學。”
巴老漢回頭看了小王一眼,面前這個年輕的可以給自己當兒子的後生竟然是個學生,這讓他不禁想起以前跟着某個大帥和革命軍打仗的日子,那時候對面的軍官就是一群學生兵,隻不過在他的印象裡那些毛都沒長齊的娃子,打起仗來各個不要命,而且精神頭很足。
再看看自己這個手下,打仗不要命這一條倒是符合,但精神頭就差的很遠了,要不是剛才在老崔面前表現出另一幅面孔,巴老漢還真就以為這是個悶葫蘆呢。
“上過學好啊,學校裡出來的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有出息,前途遠大,以後肯定不得了,不過……小王你既然都上了學,那為啥還要來部隊當丘八呢?這不是浪費嘛。”
在這個時代人眼裡,能上學的以後都是要到政府裡當官,指點江山的人物,不會來軍隊這種地方吃斷頭飯,開槍殺人是底層糙漢的活計,哪怕早年孫先生組建了黃埔學生軍,也沒有改變這時代大多人的看法。
“我……”
這下可把小王給問住了,他心裡當然一萬個不願意到民國當國軍,但老天也沒給他選擇啊,直接就扔過來了,他也很無奈啊。
“那什麼……我出了點事,生不由己。”
小王磕巴了一會,他剛才心裡想了一大堆浮誇的說辭,比如說“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我輩男兒怎可冷眼旁觀苟且于世,當學嶽飛嶽王爺精忠報國,抗擊外辱,上不負國家,下不負人民,成不世之功業,壯民族之聲威,哪怕為此身死也無憾”之類的豪言壯語,但小王實在不敢舔着個碧蓮說那些假話騙人,更不敢吐露事實真相,他和巴老漢關系還沒到那一步,所以最後就敷衍一下了事。
“這樣啊。”
巴老漢點點頭,知道這是不願意多說所以沒在追問,隻當是他人私事不方便說便沒往下刨根問底,不過心裡倒是有了猜想,大概是在家裡犯了官司跑路了,嚴重點也就是人命官司罷了。
在民國,軍隊這種地方最是藏污納垢,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在民間殺人犯事者隐姓埋名進入軍隊避難數不勝數,随便找出一個人細查以前都有可能當過土匪,就連整個山上的土匪下來穿上兵皮的他也不是沒見過,隻要以後老實點就行,沒有那個不開眼的會來軍隊裡找殺人犯,赤匪除外。
等小王和巴排長回到陣地時已經錯過了飯點,本來小王打算回來後找個沒人的地,偷偷吃個罐頭解決一下,但沒想到班裡的人竟然給他留了飯,明明他離開的時候沒跟任何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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