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路上來往奔波的賤民奴隸很多,也大都習慣如何躲避貴人的車駕。
無非遠處的狼狽奔逃,近處的恐懼伏跪。
運氣不好的要挨上一鞭,更不長眼的,可能就要血濺當場。
蘇妲己看到:
有幾個曾經對自己非打即罵、頤指氣使,後來又變得客氣相對的家夥:
現在都老老實實哆哆嗦嗦地跪在兩側,根末不敢擡頭分毫。
唯恐身上被風吹動了一根汗毛,就會惹了這位貴人的不悅,随口一句話就砍了自己的腦袋。
三年前,自己初入封神世界,魂客修為極低,被他們幾番奴役毆打、險被祭殺的時候,真的曾經幻想砍了他們的腦袋。
可到了現在高高在上權柄在握,可以随意砍了他們的腦袋時,卻已經欲望全無。
在時代的洪流之中,人人皆是蝼蟻。
羅雀隻是從來沒有過這般刻骨銘心的思念,思念珍惜自己溫暖文明的現實國度。
地牢與祭祀場中間,相隔着附庸于祭祀場的一條龍産業:
占蔔貞人居住區,一個屠宰場和一座制骨坊。
貞人蔔人主持祭祀,殺祭犧牲。
屠宰場負責解肉卸骨,分揀骨肉。
制骨坊接收來自屠宰場的骨頭,進行粗精加工,制成各種骨制品。
諸如骨笄骨刀骨碗骨玩、用來占蔔的各類肩胛骨等,供給貴族與平民使用。
無論材料是人骨還是獸骨,貴重還是粗賤,都有各自的公道标價。
朝歌并非寒冷之地,氣溫高降雨多,血肉很易腐爛。
如此血腥之地,空氣中彌漫的氣味自然腥臊腐臭。
蘇妲己高高騎在母象上,遠遠便聞到了風中傳來的濃重腐臭煮骨氣味。
雖然已經十分熟悉習慣,她卻仍是不悅地皺了皺眉。
接下來,發生了一件事情,吸引了她的注意。
道路前方巷口處,遠遠地出現了一個緩慢前行的賤民隊伍。
突然,一個貧賤女人一頭撞入了賤民隊伍,跪在地上開始高聲痛哭:
“求求你們,放了我丈夫呂尚吧!”
女人的哭喊尖聲凄厲,她丈夫的名字清晰震蕩在了整條街上。
呂尚?
蘇妲己聽見了這個名字,不禁挑了挑眉梢。
與姜子牙同名?
之後,蘇妲己看到,賤民隊伍裡的幾個男人臭罵了起來,重重踹了那個高喚“丈夫呂尚”的女人十幾腳。
女人的慘叫凄厲無比,可見下腳之重,足緻骨斷筋傷。
接着,幾個男人便把癱軟的女人從隊伍裡拖丢了出去:
“這個賤人!大呼小叫的活膩了,再跟着吵,就馬上把你和你的崽子賣去人牲市!”
女人趴在路旁,痛苦而絕望,壓抑地哭泣着,再也不敢靠近隊伍。
一個十歲出頭,衣着同樣破爛的瘦小女孩突然沖了出來,哭喊着母親,撲進了她的懷裡。
這種景象,在殷商世界中,乃是家常便飯。
蘇妲己神情陰沉,深深皺眉,高高在上地乘坐在母象背上,将目光投向了賤民隊伍的最中央處。
看到一個破衣爛衫的老年男人,身上捆着繩索,被人推搡着,一步一踉跄地跟着隊伍前行。
顯見是要拉去殺祭。
就算羅雀直到現在也無法徹底習慣與接受這個世界的冷酷無情。
卻也不得不承認一個殘酷的事實:
這三年來,自己掙紮着為了活下去,手上早已經浸滿了鮮血。
甚至以後,還要流淌更多的鮮血。
這時候,母象前方的宮廷衛士揮動手中的鞭子,向着擋路的賤民隊伍呼喝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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