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喝了鲫魚湯,孩子總算能吸出來一點點奶水,雖然還是瘦不拉幾,但好歹看着能活下來了,夫妻倆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夜幕降臨,婦人輾轉難眠,把呼呼大睡的男人推醒。
“老大初中畢業都一年多了,本來我是指望着孩子好好讀書,将來有個前程,考個大學什麼的,象城裡人一樣生活。可是想不到國家取消了高考改成群衆推薦上大學,咱窮人家沒個線路,再讀上去也沒了意義。但孩子現在給隊裡看牛,更沒出息,工分又低,白白的把人給浪費了。”
“那你說能怎麼樣,村裡的孩子哪個不是拿着低工分混日子,大娃能看牛還是你去隊裡争來的。”
“我估摸着,這政策遲早得變,如今這樣子,看着就是大家都得餓死。你說前幾年那個見縫插針多好的政策,咋就成割尾巴了?我看還得變回去。”
“孩他娘,這話可得小心說,隔牆有耳那。咱過個太平日子吧。”
“你啊,就是膽小。俗話說得好,餓死膽小的說的就是你。我看山裡我大姐夫,他偷偷摸摸的在給别人打家具,過幾天啊,你把老大帶去我大姐家,多說幾句好話,讓大娃跟着學點手藝。手藝在身,始終是餓不死人的,将來走家串戶,保不定就有姑娘看上了,咱也省點心。”
“你說的容易,那大娃去學手藝了,這牛誰看?這可是好不容易争來的。”
“這牛,咱先頂上,出工時咱帶出去,讓二娃勤快點,放學後他負責牽回來。牛草麼,我傍晚辛苦點多割一籃就是了。”
“唉,又苦了你。”
“誰叫咱嫁了你啊。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咱就是這苦命的。這二娃啊,天天鬧着要跟老大一起放牛,老是說看牛比讀書輕松,這就是個沒書性的,扶不起來。再看吧,他要是還鬧,就不讓他繼續讀書了,就把這看牛的活頂上吧。”
“你說了算,咱家,你做主。我沒意見。”
“唉,你啊!”
“我看不如趁早,明兒個我就把老大送去。”
“行,就這樣。”
男人話沒說完翻個身就睡着了,女人歎了口氣,繼續睜着眼望着蚊帳頂。過了一會,又把男人推醒。
“我想了又想,再跟你說個事。咱狠狠心,把老三送走吧。”
“啊,婆娘你說啥呢?老三最乖了,他也沒惹着你啊。”
“噓,輕着點。你啊,就是眼界淺。你還記不記得過年時咱公公那結拜老哥看老三的眼光?我聽說他兒媳連着生了三女娃,他想孫子都想瘋了。”
“你,真的舍得?”
“你看啊,咱老三身子弱,吃又搶不過前面兩娃,整天鬧頭暈,送大爺家,還不把他當寶貝養着,這身子就養好了。血連着筋,老三聰明着呢,他不會想不開的,指不定将來還是個依靠。”
“你說行就行吧,隻是怎麼跟大爺說呢?”
“我看啊,等過年那時,你把我偷偷嫖的豬仔挑兩個去,把三帶上,就說放他家幾天。大爺精着呢,他聽着就明白了,不會白要咱豬仔的,保定不讓你空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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