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的來了幾波人,座位上都坐滿了人,最後已經沒有人再進來了,但最後,一聲高揚的呼聲打斷了所有喧嘩。
“華陸國淩三爺到!”
他怎麼來了?
他怎麼敢來?
夜語染緊緊盯着宮門,不敢錯過一分一秒,如她所願,那個一身白衣,束發青冠的男人,逆着光一步一步向前走着,隻身前來,未帶一兵一卒。
他竟然敢獨自一人進入這個狼窩,若是曲伽真有何不軌之心,他決不可能從這活着出去。
不僅是夜語染,就連玉蕭笛的目光中也帶着萬分的詫異,但隻是頓了幾秒,就側臉将身邊人的表情收入眼中。
玉蕭笛心中的酸楚感一陣陣地翻湧上來,最終決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夜語染顫個不停的手。
夜語染也覺察出了現在自己身處何地,立刻垂下眼簾,幾秒後再擡頭,又是一雙無知懵懂的朦胧雙眼。
景輕淩的步子不急不緩,經過夜語染時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大方落座接受所有審視的目光,眼神若有似無地飄向夜語染,隐隐含着一絲壓抑與沉重。
隻這一個眼神,夜語染心裡更微微顫了一下。
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不多時,曲伽穿着一身黑色紋花長袍,陰鸷的雙眼羽向全場,立即所有人都跪了下來,高呼道:“參見王上。”隻有景輕淩依然穩坐在原地。
他現在代表的不僅是自己,而是整個華陸。
曲伽顯然沒有在意,低沉地咧了一抹笑:“景将軍能應約前來,朕尤是感動。”
景輕淩眼神不避不躲,冰冷如鋒:“連蒙之戰大敗,玄齊關大軍滞留,華陸皇帝命不久矣,若本王再不來赴約,王上豈不是要傾覆我整個華陸?”
連蒙之戰敗了,怎麼可能?就是傻子領導都能赢的一場仗,更何況呂長志也在鎮場。
在場衆人紛紛炸了鍋,你一言我一語,但每個人的眼中都不約而同出現了兩個字——恐懼。
曲伽聞言很是受用,呵呵笑着指了指玉蕭笛:“多虧了玉公子相助,不僅抓住了妖言惑衆之人,還與孤裡應外合,成功消滅了敵軍。”
是玉蕭笛?
夜語染此時此刻真的是腦袋裡一團漿糊,她怎麼就真的相信了他會真心實意幫自己,本來一開始他就說過了他的目标是一統天下,他從來就沒隐瞞過,可自己怎麼竟如此輕信了他?
她現在根本不敢看景輕淩,大軍全軍覆沒,石虎為敵所擒,生死不明,竟全都是因為她旁邊的這個人。
“王蕭笛,你可真是好手段。”
冰冷的語氣,失望到極緻的平靜。
玉蕭笛無比慌張,平日浪蕩的模樣蕩然無存,語氣低得不能再低:“我告訴你實話,曲伽早就認出你是誰了,若不是我在,你早已死無葬身之地,可他能為你做什麼,等他攻進這裡,你早已為一具屍骨。”
夜語染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那自此,我們兩清,再見面,形同陌路。”
玉蕭笛想都沒想,就打斷了她的話:“他給不了你安全的生活,也不能護你周全,你何苦還要跟随他!你那車炸藥我沒動,是去是留随你自己。”
何為初心?孔子三千弟子跟随他四處傳播儒學,過的是什麼生活?唐僧三個弟子,一路闖蕩曆經九九八十一難,誓死追随,不曾有悔,這源于一種信仰,這叫做初心。
因為幾句話,幾件事,就輕易改變自己選擇決定的人,不是她,不是夜語染。
在壓抑的氣氛中,晚宴一點一滴過得很快,終于接近了尾聲,曲伽突然開道:“玉公子,孤記得你之前說有煙花燃放,現下,可至讓孤飽眼福?”
玉蕭笛将壺中最後一杯酒飲盡,看了看夜語染,後者隻是頓了幾秒,就堅定地點了點頭,自始至終都沒看過他一眼。
玉蕭笛手中酒杯應聲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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