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老三到屋後的高坎上仰頭看了好久,下來對三妹說道:“我看遠處天邊起了一點黑雲,你們多看着天氣,下午糧店谷子轉倉,我要去裝車跟車了。”
此時那邊二叔家已經熱鬧非凡,十來個孩子,坐的坐站的站,都在等着看每天到點就放的連續劇呢。
附近十來戶人,就二叔家一個電視機,黑白的,換台調聲音是手擰的那種旋鈕,還有一個天線架子,裝在屋頂上。
大力調了半天,彎彎扭扭的圖像好多了,雪花和雜音還是有點,不過這并不影響孩子們的觀看。
“小風小桦!收谷子了!”
正看得起勁,外面傳來了三妹的聲音。
“來了!”
小風嘴裡答應着,眼睛卻沒離開屏幕。
三妹來到門口,“你弟都去了,還看!怎麼那麼喜歡看!”
小風起身來到門外,“這麼大的太陽,哪有雨!”
三妹着急起來,“那麼大一團黑雲,你看不到嗎!”
小風擡頭看了看天空,“我爸不是說過雲往東雨無蹤麼,這黑雲一會兒就給風吹跑了,沒雨。”
“還沒雨!你趕快跟我去收谷子!”
小風沒法,隻得來到紡織廠二樓,頂着太陽忙活來。
耙攏,掃幹淨,裝袋,然後搬到旁邊空置的倉庫房裡。
小風擦着汗珠,“我說沒雨吧,你看,别人都沒收……”
“你收你的,管别人做什麼!”
曬了幾天,三妹撚起一粒谷子放在牙上咬了一下,蹦的一聲,谷子斷成了兩截。
她用手指搓了搓,“曬透了,明天不曬了。”
第二天上午,老三拿了塊長木方,架在紡織廠和農機廠二樓之間的水泥樓闆上,然後用長繩索綁住裝滿谷子的蛇皮袋,左腳踩着樓闆,右腳踩着木方,雙手抓着繩索一點一點将谷袋往下放。
三妹從旁邊倉庫往外搬谷袋,老三把谷袋放下來,小風就在地面上接,解開繩索,将谷袋搬到家門口,最後再幫忙吊上房梁。
睡房的房梁上鋪了木闆,上面放着兩個又大又圓的木桶房,一個用來裝谷子,一個用來裝白薯絲。
每次煮飯都是一半大米一半白薯絲,這就是他們一家四口半年的口糧,等收了晚稻,那又是半年的口糧。
為了防止老鼠進去,桶房上面蓋着幾塊重重的木闆。
忙好這些,老三拿出幾副自己用大鐵絲做的車架子,準備絞草繩。
他拿幾根稻草打了個結,挂在右手的架子上,晃動右手,架子跟着轉動起來,左手捏着的稻草越絞越緊,擰成了一股細繩。
左手再加稻草繼續轉繼續擰,擰成的細繩繞在架子上,不一會兒功夫,幾個車架子就繞滿了。
他将兩個繩頭打了結,挂在門把手的鐵絲上,兩手同時轉動兩個車架子,将兩股細繩絞在一起,一根結實耐用的草繩就做好了。
田裡紮好的草把早已曬得透透的,老三便拿這些草繩去将草把綁成捆,用兩頭尖尖的槍擔,一頭插一捆,挑了回來,吊到了堂屋的房梁上。
趁着好天氣,三妹把兩張床上的被單都拆開洗幹淨,連同床闆一起放在屋後晾曬,又把床上的稻草曬幹,搬到夥房當了引火柴。
晚上,小風躺在床上,床闆上是剛換的新稻草,被子是重新縫好的,滿是陽光的味道,松軟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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