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晔用力眨了眨眼睛,一片由元素力構成的羽毛從半空中飄落下來,率先引走了林晔的視線,緊接着是四面八方喧嚣熱鬧的聲響以及空氣中彌散着濃郁酒香。
有些久遠的記憶漸漸從大腦深處被翻湧的浪潮拍上岸。
林晔的視線緩慢地定格在了眼前。
現世的時間似乎定格在了自己在時間裡穿梭來往的前一刻,與自己喝酒的少年保持着擡手伸向自己的動作,隻是容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那是屬于和他相似度極高的少年的臉。隻是不管是記憶中的長發還是印象裡兩邊的小辮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利落的短發和熟悉的帽子,被别在帽子上的塞西莉娅花上仿佛還沾着點滴露水,一切都如此鮮明而真實。
林晔微微睜大眼睛,瞳孔中的訝異很難掩飾。
他莫名産生了一種如夢似幻的恍惚感,有些分不清那久遠的穿越到底是一場荒誕不經的美夢,亦或是不久前的記憶是自己神思恍惚的産物。
一切都好像變得不同了。
很快林晔就明白,确實是不同了。
面前的少年瞳孔微微睜大,翠色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容貌,思念在那眸中一閃而逝,好似一尾捉不住的流星最終化作一顆晶瑩的眼淚啪嗒滑落。
一切其實應該是無聲的。
但不知是不是林晔容納太多力量後聽力變得格外敏感,他仿佛聽見了眼淚落在木桌上炸起的悶響,像是幽泉咚咚流淌,又像雨後敲打在瓦片上的雨絲。
林晔指尖不自覺地縮了縮,一時竟生出些恐慌與無措來。
“林晔……”
少年低低的聲音響起,似乎是在确認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而非自己在漫長時間中的又一場苦澀幻夢。
“……”
林晔沉默須臾,輕輕應了,搜腸刮肚半晌,卻還是找不出應如何與溫迪交流。
“我有點想你了。”溫迪也沉默了很久,他慢慢坐回了對面,臉上漸漸浮現出孩子般的膽怯,猶豫着開口。
他把這數百年的思念盡數凝成一句話,說出時卻不覺哽咽難言,隻覺得感慨萬千。
林晔擡眸觀察着溫迪的模樣頓了頓,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嗯,我也是。”
溫迪抿抿唇,故人重逢,這本應是令人愉悅的,可溫迪卻知道,面前的人隻是時間的過客,他在時間的縫隙擁抱所有苦難者,也在時間的縫隙告别友人。
他們的重逢就意味着很快就會迎來下一次分别。
他本不是這樣傷春悲秋,恐懼重逢的性格才對。溫迪沉默的想,他是千風的一縷,是希望的種子,他生來就是愉悅的。這千百年中,他早已經明白分别總會到來,重逢便該珍惜,可面對此刻卻還是難免露出些許屬于人性的怯懦。
林晔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忽然伸過手來。
溫迪下意識往後一避,擡眼看向他。
林晔動作一頓,如太陽一樣的金色眼眸中露出幾分無奈和寵溺,他前傾身體,探手輕輕拂開他臉頰上濡濕的痕迹,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你是我見過最會哭的神了。”
溫迪不由感到尴尬,别過臉不想看林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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