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呢…”邬盞皺着眉頭,接過軟劍,碰着了程綏涼涼的手,也是很心疼程綏,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您手有點涼…去添件衣服吧。”“不用,你來之前洗了個手,所以比較涼,有什麼事兒麼?”程綏問着,坐下來,揉了揉眉心,“問晌兒原先的東西拿回去擺着…?”“不是…”邬盞小聲道。“你手裡拿着的那個,他老喜歡甩着玩,我跟你講講他小時候怎麼樣?坐吧,我還是頭一回跟人講。”程綏勾起一抹笑,指了指那個闆凳,讓邬盞坐下來。邬盞點點頭,拿着軟劍去坐下來,聽着程綏講,程綏講着,心裡實在苦澀,但講到有趣兒的也會應景的笑笑,講到後頭,程綏實在難受,伸手揉揉眉心,繼續講着,許久才講完。“我能不能也叫您叔…?”邬盞悶聲問道。“叫吧,你可是沾了我侄子的光,要不是他待見你,我才不讓…”程綏說着,從懷裡摸出來一個不太透明的玻璃球遞給邬盞,玻璃球裡有骨灰,“你拿着吧,免得我哪天走了,晌兒再也沒了蹤影呢?”“不會的…”邬盞接過玻璃球,用力握着程綏的涼手,“您這麼說他會難受的…”“行行行不會,你比袁晌兒還耗…”程綏說着,費勁的抽回手擡手揉揉眼,要哭了,“走吧,我好好的好吧?”邬盞點點頭,站起來看着程綏,程綏站起來再次道:“我保證好好的,我沒老呢…走吧…?侄兒夫?要不感受一下叔的懷抱?”邬盞憋着淚笑了兩聲,搖了搖頭,還是不感受了,程綏的懷抱留給從小到大的袁晌,一直都是,自己就當在程綏懷抱的基礎上的一個避風港,留到下輩子…邬盞從那之後便經常去看看程綏,程綏也沒嫌煩,也不反感邬盞對袁晌的感情,來回去了一年多。又過了半年多,程綏終究是撐不住了,最後一次回了戲班子,帶着袁晌曾經穿過的戲服,坐在戲台下,看着台上流着淚,戲子也經不住情,程綏就那麼看着台上,坐了半晌,閉上眼,終是去了,最後一滴淚順着程綏削瘦的臉,落在戲服上…終是戲服作陪葬,葬他走過之春秋。(袁晌的戲服)邬盞知道程綏去世,被仇升帶回去後,心裡難受,又無措,隻能在台下轉悠,去坐到以前的地兒,看看台上,又站起來,擡手抹抹眼淚,緊攥着那顆玻璃球,離開了戲台子,腳步十分沉重…邬盞中年時期到最後-邬盞沉默的坐在病床上,伸手拿了一粒安眠藥,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什麼都沒忘,甚至更深刻了,把藥放到嘴裡,拿了水,将藥咽下,躺下來,睜眼閉眼都是袁晌。自從那天程綏把玻璃球給了邬盞以後,邬盞就天天拿着一個玻璃球,裡面裝着袁晌的骨灰,再到現在,玻璃球沒在他手裡了,聽人說是要找個人把玻璃球敲碎,把骨灰注到琉璃裡頭,再做個小挂墜兒,邬盞就不踏實了。這麼算來,也就兩三天而已,可邬盞卻一個勁兒的問“怎麼還沒送過來”,還總是倆仨小時就問一回的。就這些日裡,邬盞連睡都睡不安穩夢裡都是有人虐待他家晌兒,邬盞便開始去問那人要回來,這倒沒什麼意外,有些巧,正巧回來了,那玻璃球變成琉璃了。可不知為什麼邬盞還是做那夢,他就每天拿着那顆球,一封一封的念寫的“情書”,等着“回應”,再往後他也不想念了,他就拿着球出去轉,權當是帶着袁晌看看現在外頭什麼樣的。邬盞回了家以後就把球找個了小托兒擺在桌上,開始畫畫,想着袁晌的模樣,一張一張畫,一張一張改,畫了好多張,有袁晌唱戲時的,害羞時的,隻化了一半妝時的,還有黃泉路彼岸花這黃泉路,一人走在這路上清清冷冷,路邊兒有叢彼岸花,那人停下來觀望着,蹲下來看着一株彼岸。那株彼岸搖了身子,竟是說話了。“你來了…”邬盞愣了片刻,看着那株彼岸,伸手碰了那彼岸的花瓣“怎麼沒轉世投胎?”“你…你就這樣罷!我求來變成這般等你…你竟如此!你…你這…你這…”那彼岸動了花瓣,一片别扭的翻了個,似是生氣扭了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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