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世琮緩緩走到她身邊,低頭凝望着她清冷面容,眸中似有烈火燃燒,怒極反笑:&ldo;方校尉,你說不是就不是啊,我不管你是為什麼而來,也不管你與我父王有何恩怨,你入了我虎翼營,就生死都是我虎翼營的人,弟兄們都還欠着你一條命,你若是走了,我們找誰去還啊?!&rdo;風卷起松濤,山間落花墜地,天空中不知名的鳥兒飛過,在地上投下一道黑影,迅速移動,如逝去的似水年華。藍徽容靜靜地看了慕世琮一眼,眼神如一江秋水,慕世琮仿佛看到碧綠的江水間,一片帆影乘風而過,周遭萬籁俱寂,屏峰漸遠,水流之下的是她眼中堅定的決心,他胸口一窒,再要說的話便堵在了喉間。藍徽容收回目光,望向仇天行:&ldo;仇都司,請你先放人,撤軍。&rdo;仇天行點了點頭,忽然将手中馬鞭指向默默立于一旁的孔瑄:&ldo;你是孔郎将吧,聽說你是慕王軍中第一高手,如果你們擔憂藍小姐的安全,我也應允不傷你性命,就由你護送藍小姐去我軍中吧。&rdo;說完他将手一揮,大聲道:&ldo;放人,拔營,後軍變前軍,退往茶恩寺!&rdo;囚籠開解,聶葳被送回城中,铠甲輕擦,明晃晃遍地刀槍撤走,黑沉沉滿眼大軍漸退,西狄軍井然有序地拔營、離去,顯是訓練有素,陣形不給對手任何可乘之機,個多時辰後,僅餘萬人留在陣前,簇擁着仇天行。藍徽容将委頓的娜木花推給兩名上前的西狄士兵,回轉身來,正待說話,慕軍将士紛紛避讓,慕王爺策騎而出。清風委婉,陽光明媚,慕王爺與仇天行默然對望良久,仇天行忽然呵呵一笑:&ldo;慕王爺,十日之後,仇某再來讨教。&rdo;慕王爺眼神銳利如刀鋒,似要割破那張銀色面具,看到仇天行的真實面目,神情卻極從容,微笑道:&ldo;仇都司,本王自會恭候大駕,隻望你信守承諾,不要傷害容兒。&rdo;仇天行仰天大笑:&ldo;慕王爺放心,藍小姐是我的貴客,我怎會傷害于她,仇某隻是想請她盤桓數日,若是哪天她在仇某那處呆膩了,我自會讓孔郎将送她回來的。&rdo;慕王爺微微點頭:&ldo;如此甚好。&rdo;他望向藍徽容,沉默片刻,以一種極低的聲音說道:&ldo;容兒,日後你若是願意回到我這處來,我自會告訴你某人的下落。&rdo;仇天行眼睛瞬間眯起,精光暴漲,又慢慢淡去,他輕揚馬鞭,緩緩道:&ldo;藍小姐,請吧!&rdo;藍徽容還劍入鞘,縱身上馬,眼光徐徐掃過慕軍将士,衆人見她這一望之勢,襯着她清麗雍容的眉眼,頗有睥睨天下之風采,不禁都生出自慚之意。慕世琮軒眉輕揚,踏前兩步,卻又在藍徽容的目光注視下停了下來。藍徽容又靜靜看向孔瑄,孔瑄神情似有些苦澀,緩緩步将過來,躍上慕世琮身邊戰馬,回頭道:&ldo;侯爺,多準備幾壇好酒,等我們回來吧。&rdo;流雲自安州城頭卷過,城上城下,上萬慕軍将士極目遠望,看着那道青影袅袅遠去,消失在悠悠天地之間,如同一曲蕩氣回腸的戰歌奏罷最後一弦,餘音纏繞胸間,欲語還留,又似一幅靜美出塵的山水畫斂收最後一筆,青墨悄然劃過,欲說還休。二五、棋子麗陽高照,藍徽容與孔瑄跟在西狄大軍之後,緩緩策騎而行,那仇天行似也不擔憂于藍徽容落在後面,任他二人遠遠綴在隊末。初秋的陽光和煦而爽朗,萬千鐵蹄在前方踏起漫天灰塵。藍徽容面色從容,時而閉目靜養,聽着馬蹄的踏踏之聲,想起個多時辰前的生死搏鬥,十萬大軍的摧城壓境,恍如隔世,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孔瑄聽得清楚,輕聲道:&ldo;在想什麼呢?&rdo;藍徽容睜開眼來,悠悠道:&ldo;我在想,若是方才我落敗了,喪命于陣前,下了陰曹地府,見到閻王爺,閻王爺問我,藍容啊藍容,你可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又該如何回答。&rdo;說完她擺出一副苦思模樣,片刻之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的笑隐藏着幾許調皮,又包含着幾分豁達,孔瑄望着她笑起來秀麗的鼻側微微皺起的細緻肌膚,還有仰頭時脖間露出的那一縷杏仁般的白淨,心怦然跳動。清晨,這個女子如星辰般自城牆上飄落,如青菊般在沙場綻放,那般的風華驚世、動人心魄,而此時,她又猶如山間清泉,不沾一點塵垢,默默淌過他的心間。他喉間湧上一股強烈的辛冽之氣,胸中卻似有一團溫潤的纏綿氣息,将他的心輕輕的拉扯着,揉搓着,他猛然間仰頭大笑起來,藍徽容略覺好奇,側頭道:&ldo;什麼事這麼好笑,說來聽聽。&rdo;孔瑄笑聲漸歇,面上裝出柔弱嬌怯的樣子,細着嗓子說道:&ldo;閻王爺啊閻王爺,小女子藍容,确有未了的心願,那就是在這世間走了一遭,還未曾找到一個如意郎君,過幾年卿卿我我的日子,就不幸又回到這奈何橋邊,豈不是辜負了我這如花的容貌?&rdo;說着右手手背托住下巴,擺出一副自憐的姿态,望向藍徽容。藍徽容不意勾出他這番話語,好笑之餘又有些許羞澀,輕瞪了他一眼,孔瑄覺她這一眼若嗔若喜,似怨還羞,直望入自己的心底,将那顆劇烈跳動的心拼命的擠壓,熱血湧入五髒六腑,沖向喉間,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藍徽容笑道:&ldo;看,遭報應了吧,誰讓你這般油嘴滑舌。&rdo;孔瑄順過氣來,又裝出一副嚴肅神情悶聲道:&ldo;既是如此,本閻王爺就恩準你重回陽間,找一個如意郎君,過幾年你侬我侬的日子再到我這處來吧。&rdo;藍徽容面上绯紅,再也掌不住,手中馬鞭勁甩,孔瑄輕伸右手拽住鞭梢,見藍徽容似有一絲着惱,忙正顔道:&ldo;好了好了,算我胡說,你說給我聽聽,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rdo;藍徽容将馬鞭一抛,正中孔瑄右肩,看着他愁眉苦臉地揉着肩膀,先前因前往敵軍而有的一絲茫然和恐懼消失不見,心情也豁然開朗。她遙望西北方向,身軀随着馬蹄聲輕輕搖晃:&ldo;我就想着有一日,能遠離這些是是非非,恩怨情仇,放馬江湖,去母親說過的蒼山霧海,塞北大漠,走一走,看一看,過那種灑脫逍遙的生活。&rdo;孔瑄靜靜地聽着,将手中馬鞭折來折去,沉默良久,忽然朗笑道:&ldo;容兒,我唱首歌給你聽好不好?&rdo;秋陽下,鐵蹄踏起漫天塵雲,籠罩四野,飛揚的塵土中,一首高亮清朗的歌破空而起。&ldo;憶昔少年逐日遊,蒼山霧海向東流,千杯青酒何辭醉,故人如夢路悠悠。聚難久,歡難留,雲煙踏碎别容州,千裡清秋塞上月,從此江海寄扁舟。&rdo;歌聲直入雲霄,灑脫如風,藍徽容凝望着孔瑄隽爽面容,朗朗身形,忽覺前路縱是揚塵如霧,卻也不再是那般迷蒙。正午時分,藍徽容與孔瑄随着這萬人大軍,終到達了安州城以北百餘裡處的茶恩寺。茶恩寺位于一帶青山綠水之間,東風送爽,桂花飄香,濃峰翠蔭之下,佛殿相望,僧舍比肩,是一處極宏偉的寺院。由于茶恩寺曆代曾出過幾位禅宗名僧,也供奉着靜惠佛祖的舍利子,故此,香火一直極為鼎盛,隻是在這戰亂之時,大部分僧侶已逃寺南下,僅餘幾名老邁的僧人木然看着如狼似虎的西狄士兵如潮水般湧進,占據了整個寺院,冷眼看着西狄大軍在寺前安營紮寨,人馬鼎沸。仇天行在茶恩寺前立住腳步,眯眼看向寺院山門上那幾個大字,忽然冷笑一聲,側頭道:&ldo;藍小姐,你說這世上到底有沒有佛?&rdo;藍徽容淡淡而笑:&ldo;仇都司,我倒是覺得,人心中有什麼,看這世界就是什麼,大人若是心中有佛,看這世上自然就是有佛有慈悲的世間,大人若是心中無佛,那這世間就隻有殺伐與罪孽了。&rdo;仇天行聽她譏诮之言,也不生氣,反而似是極為開心,眼中更有一絲莫名到令人心驚的光芒:&ldo;藍小姐果然蘭心慧質,仇某此行,能遇到藍小姐,實是意外之喜。&rdo;藍徽容冷眼看着仇天行在大殿奉上清香,心中一歎,又将目光投向端然而坐的佛像,眼中露出虔誠悲憫之意。仇天行奉罷清香,轉過頭來,正見藍徽容仰目望着金身佛像,眼中光華流轉,溢着聖潔的光輝,如大地一般廣袤無垠,如天空一般高曠深遠。她輕揚的下颔帶着清風與明月,卷起烈焰與炙火,撲面而來。他面具之下的眼神漸漸帶上一絲迷茫與狂亂,不知不覺中擡步走向藍徽容,孔瑄緩緩上前幾步,立在了藍徽容身側。兩人目光相觸,如有潮水在殿内起伏,暗流洶湧。藍徽容感覺到了殿内詭異的氣息,側頭看了孔瑄一眼,又平靜望向仇天行:&ldo;仇大人,請恕我無法越過内心對佛祖的敬意,不能宿在這寺院之内,還望仇大人另作安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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