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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腳步聲跟随在後，她側耳聽，還是放慢了步子。回頭一顧，發現他忽然頓下了，仰頭眺望天際。無方不知他在看什麼，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雨夜的天是墨黑的，看得見雨絲墜落的軌迹。蓦然天邊躍出一片青色的光，還沒來得及問他那是什麼，霎那萬點流火以傾瀉之勢奔湧向天的另一頭。飒飒的青芒，從頭頂飛速越過，數量之巨萬，多到令人恐慌。&ldo;阿準！&rdo;她伸手去拽他，四面八方響起凄厲的嚎哭。他昂首看着，額角的蓮紋慢慢浮現，一路向下蔓延。灼灼的光，照亮了他的眼睛。&ldo;那是煞火。&rdo;他緊緊抓住她的手。每一隻煞形成之前都有這樣的天象，區别在于規模如此龐大，億萬年難得一遇。足夠驚天動地，這表明什麼？他把她拽進懷裡，蓋在袖底。遠處傳來一陣尖利的呼嘯，蘊含了無比的速度和力量，飛速向這裡襲來。一團巨大的光，在漫天飒踏中顯得異常醒目，像飛鳥掠過地面，低空從他們頭頂上劃過。隻是一瞬，他看清光暈中間那張冷漠的臉，分明就是瞿如。想追，可是無方在身邊，也許是調虎離山，不能不防。那片火光終于去遠了，她輕聲叫他，他撤開廣袖，喃喃道：&ldo;我看見小鳥了。&rdo;她倉惶望向天際，&ldo;在剛才的煞火裡？&rdo;他點頭，&ldo;她好像誰也不認識了。&rdo;隻有魂魄，沒有軀體，最終就是這樣的結局。無方咬着牙沉默良久，知道一切都是金剛的手段。羅刹王作惡可以找羅刹天，意生身犯事可以找光持上師。金剛呢？他不是誰的附庸，被貶後連死都不怕，還有誰管得了他？不能纏鬥，也不能離開，這就是麒麟的可悲之處。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受人指派替人賣命，卻是不争的事實。無方定了定神，寒聲道：&ldo;我去找他，問他究竟想怎麼樣。&rdo;令主說好，&ldo;逃避不是辦法，既然他不念舊情，我就讓他這心驚膽戰的令主跟在她身後，将到大明宮時，他就嗚嗚咽咽幾乎要哭了。&ldo;你到底打算和他說什麼？我告訴你，你想舍身成仁，門兒都沒有。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殺遍三千世界，然後殉情。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快歸位了，我不過是隻混飯吃的麒麟，他要是舍得他的果位，我也豁得出命去……&rdo;他絮絮叨叨說了一路，說得無方腦子都快炸開了。天還沒亮，這雄偉的建築群淹沒在黑暗裡，隻有守夜的宮燈疏疏懸挂着，勾勒出大緻的輪廓。&ldo;你猜他現在睡着嗎？&rdo;她眯着眼說，&ldo;如果我入他的夢……&rdo;&ldo;他會輕薄你的。&rdo;他很快接口，換來她一個白眼。她轉過身去，遙望光明宮，&ldo;瞿如的魂魄已經出現了，如果他想自證清白，就不能袖手旁觀。和花嶼的緣分是緣分，和瞿如的難道就不是嗎？剛才那些煞火，不知道會引出什麼麻煩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瞿如就要出事了。&rdo;她向他伸出手，&ldo;把金剛杵給我。&rdo;令主不太放心，&ldo;你不會亂來吧？&rdo;她失笑，&ldo;我不會亂來，以我的修為殺不了他，傻子才以卵擊石。&rdo;他猶豫了下，把杵遞過去，&ldo;有點沉，小心。我等你兩刻，時間一到就去接你。&rdo;她說好，化作流光，落在了光明宮前。殿裡人知道她來，匆匆迎出門。見了她又驚又喜，有些局促地叫了聲&ldo;無方&rdo;。總算不是花嶼，他的腦子這刻是清明的。她也不願意劍拔弩張，微微笑了笑，&ldo;擾了陛下好夢，實在對不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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