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出去了兩個多月,老三和老湖回來了。
一家人圍着地爐,吃着帶回來的糖果,邊烤火邊聽老三講這一路上發生的各種各樣的人和事。
吃過饅頭,啃過方便面,也餓過肚子。
有人欺負他們人生地不熟不想給錢,也有人好心好意幫他們帶路。
有遇到過騙子想騙錢,也遇到過有人拿假錢夾在真錢裡想蒙混過關。
……
這一路上,有晴天,有雨天,有忙的時候,也有歇工的時候。
買煤炭,住旅社,車費,吃飯,除去開支,到最後,一人拿了兩千三百多塊錢。
三妹笑着,問道:“這麼厚一沓錢,你們是怎麼拿回家的?”
老三嘿嘿一笑,“我老早就聽人說過,錢放在身上不安全,我就用塑料袋子包起來,放在另外一雙解放鞋裡,身上隻帶零錢!”
小風和三妹都大吃一驚,“鞋子裡?你不怕别人給你偷去了?”
“哈哈,還偷,一雙解放鞋,又舊又臭,就是丢在大街上,别人看到了也隻會一腳踢開哩!”
三妹想着有些後怕,“以後還是想個别的法子,你這個也太不穩當了!”
“還有個把月就過年,天氣太冷,今年就不出去了……”
幾天後,街上的老葉來找老三,“年底反正沒活幹,我們兩個做點小生意吧?”
“好是好,能做點什麼生意呢?再說做生意得進貨,進貨就得要本錢。”
老葉哈哈一笑,“老三,你還不了解我?既然我來找你,肯定是有門路了!”
老三面露喜色,“什麼生意?”
“供銷社進了一批雪棗,我們可以進點雪棗來賣!我已經問過了,進貨不要花錢,賣多少結多少,沒賣完的還可以退貨!你說這生意好不好?!”
“好倒是好,那去哪兒賣呢?”
“去楠竹嶺上,那嶺上山高路遠,人家幾個月不下來一趟,現在快過年了要打年貨,我們把雪棗送上去,我就不信人家不搶着買!”
看着老葉信心滿滿的笑容,老三當即決定,“好!”
第二天一大早,老三正在刷牙,老葉挑着籮筐過來了,“刷牙呢,你說巧不巧,剛才我刷牙的時候,牙刷還斷成了兩截!”
老三瞪大雙眼,“啊???”
“是啊!真是個怪奇事……快點,我們等下要趕班車呢……”
老葉催促之下,老三匆匆洗漱完畢,也挑着一擔空籮筐,一起去了供銷社。
第二天晚上,三妹和兩個孩子圍在地爐邊烤着火。
遠處一陣狗吠。
不一會兒,老三挑着擔子推開門進來了。
三妹見他臉色不好,掀開擔子上的塑料膜一看,滿滿兩籮筐雪棗。
“這是……”
老三把雪棗挑進裡屋,出來坐到地爐邊脫下鞋子襪子,搖了搖頭,“唉,不去就好了……”
“嶺上比這裡冷多了!我們早晨坐車到了嶺上,結果下午下起大雪來,下嶺的班車就停了!”
三妹唉了一聲,“昨天這裡下雪籽,我就擔心哪!”
“那可不是!要是路上的雪不化,車下不來,我們還在嶺上過年不成?所以我們兩個一商量,隻得邊走邊叫賣,從今天早晨一直走到現在!”
三妹幫他翻着被烤得白汽騰騰的濕襪子,“那你吃了沒有?”
“我吃的雪棗……唉,你是不曉得,我們兩個又餓又渴又冷又累,都是沿着大路走的,走了一天,一斤都沒賣出去……”
“後來渴得實在受不了,去路邊一戶人家讨點熱水喝,看我們兩個可憐,他們就喊了鄰居,一起買了十幾斤,好歹把車費掙回來了……”
小風來到裡屋,掀開塑料膜,看着那一顆一顆雞蛋大小雪白的雪棗。
他挑了一顆小的,撚了起來,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香味。
看了看門外,那邊夥房裡傳來老三的聲音,“唉,真是難哪,你曉得嗎,我當時哭的心都有了,還好雪棗能退貨……”
他回過頭,将雪棗放進嘴裡,一股甜味襲來,“這麼好吃的東西,别人為什麼不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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