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宿舍樓旁邊的小賣部門口放了個大彩電,女生們搬着軍訓時用過的馬紮,坐在一起看電視。
電視裡正放着動情的音樂,演繹着帥男俊女的生離死别兒女情長,把女生們感動得哇哇大哭。
小風猶豫再三,低頭走進小賣部裡面。
他身上隻有二十塊錢了。
他拿起電話,打到老家百鹭鎮三岔路口旁邊的小賣部,“老闆,我是小風,又要麻煩你,幫我去喊我爸秋老三來接一下電話……”
“好嘞,你等會兒……”
小風聽得那邊放下電話,出了門。
不一會兒,小風聽到那邊三妹邊走邊念叨着進來了,“我家小風打電話來了……在哪……這電話我都不會用,以前都是他爸接的……”
老闆幫她拿好電話,“這樣,你說話他就聽得到了……”
三妹大聲說道:“小風?小風?你聽得到不?”
小風答道:“媽,我聽得到……你們吃了沒有?”
“吃了吃了,你在那裡好不好?吃得習慣不習慣……”
兩人聊了一會兒,三妹說道:“是了,你吃飯的錢還有沒有?你爸去搬運了還沒回來,聽他說昨天去找糧店結賬了又沒結到……”
小風聽了,欲言又止,最終答道:“有,我還有,不急,不急……”
又聊了幾句,三妹說道:“小風,那就隻說這麼多吧,打多了電話費貴……”
“那好吧,你們多注意身體……”
那邊三妹問道:“老闆,我打完了,這電話怎麼放的?”
老闆接過電話扣在電話機上。
小風聽得“咔”的一聲,知道那邊已經挂了電話,便扣上電話付錢出了門。
第二天中午,小風來到教師職工樓五樓。
本來是想找輔導員的,但她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應該沒什麼錢,加上她又是個女生,小風想來想去,決定來找學院的老師。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擡手敲了敲門。
一個高高瘦瘦面目清秀的年輕男老師開了門,上下打量了一番,咳嗽了兩聲,聲音沙啞地說道:“你……找誰?”
小風擡頭看着他,心裡清楚得很,舌頭還是打結了,“主任,我是……理學院應用物理系的……秋小風,我想……我想找你幫我個忙……”
老師咳嗽了幾聲,努力微笑着,“幫忙可以……不過我不是主任,叫我老師就可以……遇到什麼困難了?”
小風終是低下頭來,“老師,我想……跟你借兩百塊錢……”
老師似乎恍然大悟,輕聲笑着,“啊,沒生活費了是吧,可以可以……”
他掏了掏上衣口袋,又掏了掏褲子口袋,“我身上隻有兩百塊了,要不你先拿着……我剛從醫院回來,身上就剩這麼點了……你要是不夠,可以過幾天再來找我,可以嗎……”
小風看着他伸過來的錢,見他手背上輸液後貼着的白色膠布,聽他時不時咳嗽,聲音沙啞,心裡頓時有些難過起來,遲遲沒有伸手。
老師依然笑了笑,“先拿着吧,下午我去取,明天你再來拿點。”
小風搖搖頭,接過錢,“老師,這些夠用了,謝謝你,等我家裡給我寄錢了,我就還給你……”
老師搖搖頭,低頭咳嗽着,“不急不急,老師還有錢,隻是沒去取,這點錢你不用還,你好好學習就行……”
小風答道:“老師,謝謝你,我會好好學習的,這錢我肯定也會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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