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等等,子熹!&rdo;沈易突然叫住他,&ldo;你把陳姑娘帶上。&rdo;鐘老将軍死訊傳來之後,顧昀交接軍務有條不紊,還将部将們挨個囑咐到了,甚至能若無其事地開幾句玩笑,外人看來,他這反應平淡冷靜得近乎涼薄,沈易卻心生隐憂‐‐當年他從加萊熒惑嘴裡得到玄鐵營事變線索的時候,一開始也是這種若無其事的模樣。&ldo;我帶她幹什麼?&rdo;顧昀頭也不回道,&ldo;你真當陳家是賣仙丹的,下葬了的人也能救活嗎?&rdo;話沒說完,他人影已經趕投胎似的不見了。而與此同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大梁方面已經極力不聲張,但兩軍對壘時對方主帥出事是不可能完全瞞住的,就在顧昀接到消息,連夜趕往江北駐地的時候,江南西洋軍中也是燈火通明、徹夜不眠。雅先生接過侍者手上端着的藥水,吩咐說:&ldo;我帶給陛下,你去讓他們都别來打擾。&rdo;侍者恭恭敬敬地鞠躬緻意,飛快地跑了。沒等靠近門邊,雅先生先聽見了裡面的争吵聲。&ldo;不行,太貪婪了,&rdo;教皇沙啞而間或夾雜着幾聲咳嗽的聲音傳來,&ldo;我不建議這樣做,你不可能吞下比自身胃口更大的東西,這樣貪婪,遲早要出事的!&rdo;另一個人用油滑如爬行類動物的聲音回答:&ldo;恕我直言,陛下,這并不是貪婪,而是觸手可及的利益‐‐如果我夢想一口吃掉一顆星星,那麼我是貪婪,但恰恰相反,我隻想要多一顆小甜餅,而它恰好就在我手邊……&rdo;雅先生皺皺眉,粗魯地敲響門:&ldo;打擾,陛下的藥來了。&rdo;與教皇對峙的男人倏地閉了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無禮地聳聳肩。這位聖地派來的使者,已經因為各種緣故在大梁停留了半年多了,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衆人都心知肚明,這位是聖地的國王與貴族老爺們派來管賬的。聖地那邊國王迫不及待地想收攏土地與王權,巴不得教皇倒台,剛開始,聖使十分不懷好意,千方百計地想證明這次的戰争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然而漸漸的,随着他們運回國内掠奪來的财務與礦産越來越多,國内種種不和諧的聲音都低下去了。聖地的貪婪被神秘東方土地的富饒徹底點着了,那些本來想看着教皇灰溜溜滾回來的貴族們開始改變态度,比之前任何人都更為積極地推動起西洋軍在大梁的利益,恨不能張開小小的一張嘴,異想天開地把這龐然大物一口吞了!這一次利用北方轉移大梁的戰略重點,再在中原人無暇他顧的時候趁火打劫,就是聖使一力促成的。教皇本來是極力反對的,因為南北兩個戰場中間有幅員遼闊的中原北方地區,自從西邊的運輸通訊線路斷開之後,雙方聯系起來效率非常低下,教皇當年整合四方野心家圍困大梁四境的時候,利用的就是信息阻斷的時間差,深知軍機的一縱即逝。何況北方的加萊熒惑在他看來,骨子裡有偏激瘋狂的一面,不夠冷靜,根本不适合長期合作。可惜,教皇雖然有這支軍隊的指揮權,但歸根到底的所有權是屬于聖地國王和貴族的,物資可以從本地掠奪,紫流金卻不行‐‐江南連一滴都沒有,必須倚仗國内運送,他無形中少了很多籌碼。現在果然被顧昀将計就計地引發了蠻族内亂,無形中甚至加重了蠻族的覆滅。教皇固然不想和加萊熒惑合作,可也絕不想讓西北的玄鐵營南下,而一旦大梁得到了十八部落大量的紫流金礦藏,江南戰場将會陷入到十分被動的局面。而在這個兩難的時候,他們得到消息說江北大營的主帥死了,聖使再次出了幺蛾子。雅先生把藥水放在桌上,恭恭敬敬地說:&ldo;如果您注意到的話,中原人雖然一直在向江北增兵,但未必是真想打仗,他們也想借機喘一口氣,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雙方的和談是可以操作的,為什麼非要铤而走險,用勇士們的生命去冒險呢?&rdo;聖使嗤笑一聲,轉向教皇:&ldo;陛下,您的得力助手非常有才華,但在我看來,他還是太年輕了‐‐雙方在一張談判桌上坐下來簽一份合約,看起來都是履行各自的簽章手續,内容卻是天差地别的,優勢方和劣勢方的待遇差距有從聖地到中原這麼遠,這種常識難道要我一再強調嗎?江北水軍的主帥死了,這難道不是上天賜給我們的機會嗎?如果我們真的因為自己的怯懦錯過它,我有預感,将來一定會為此後悔的。&rdo;雅先生面不改色:&ldo;您說的對,江北水軍的主帥死了,但是顧昀還沒死,他一定會來。&rdo;聖使陰森森地看了他一眼:&ldo;那我們大可以趁他們軍權交接的時候發起襲擊,把他變成一個死人‐‐陛下不是說顧昀利用了我們,讓北方天狼族相信聯盟已經破裂了嗎?那我們為什麼不用實際行動證明給天狼部看?你怎麼知道過去的舊盟友不會給我們一個驚喜?&rdo;雅先生心想:&ldo;簡直荒謬。&rdo;可是一時又無法辯駁,當時梗了一下。教皇服毒似的咽下了藥水,哆哆嗦嗦地拿起一塊絹布擦拭着自己的嘴角,随後歎了口氣:&ldo;聖使,像這種規模的戰争,是不可能因為一兩個人的死亡就從根本上改變什麼的,這一年多,江北水軍已經建立了相對完整的制度,您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的襲擊不能達到預期效果會怎麼樣?&rdo;聖使的笑容冷了下來:&ldo;您說得沒錯,這種規模的戰争,一兩個人無足輕重,那既然這樣,為什麼你們還那麼忌憚顧昀呢?&rdo;随後不等人反駁,聖使就蓦地站起來:&ldo;我承認您說的可能性确實存在,但是即便真的發生了最壞的情況,我們起碼表明了強硬的态度,對北方戰場是一個刺激,我們還是能争取到更多的利益‐‐陛下,我必須說,您過于謹慎了,我們在沿江水戰上具有絕對優勢,就算中原人的水軍已經建成又能怎麼樣?一年?兩年?還在吃奶呢,如果我是您,根本不會任兩江戰場沉默這麼長時間,我會讓中原人的江北軍根本來不及建立!&rdo;雅先生眼角跳了跳,有生以來第一次對&ldo;狂妄&rdo;和&ldo;貪婪&rdo;産生了這樣直觀的認識。教皇站了起來,肅然道:&ldo;聖使先生,您這樣說是很不負責任的。&rdo;聖使将雙手攏起來,擡起下巴:&ldo;陛下,我軍的紫流金調配令在我手裡,聖地賦予我的使命,讓我在最關鍵的時刻能代替您行使命令!&rdo;雅先生憤怒地上前一步,手按在了腰間劍柄上:&ldo;你!&rdo;聖使陰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教皇一把抓住了雅先生的袖子‐‐三人僵持了片刻,聖使目光微微轉了一下,揚起一個笑容,虛僞地說:&ldo;我從未懷疑過陛下的睿智,請您仔細考慮我的建議,告辭。&rdo;說完,他撈起一邊的禮帽,傲慢地扣在頭上,轉身走了。雅先生:&ldo;陛下,為什麼要拉住我?如果殺了他……&rdo;&ldo;如果殺了他,屬于國王和貴族的那部分部隊立刻就會嘩變。&rdo;教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ldo;你真的以為自己手下的兵像玄鐵營一樣忠于主帥嗎?&rdo;雅先生愣了愣:&ldo;那我們怎麼辦?妥協嗎?&rdo;教皇沉默了一會:&ldo;那也隻能祈求神明保佑了‐‐&rdo;保佑江北水軍真的像聖使說的那樣,還在吃奶的幼年期,保佑北方戰場上的加萊熒惑足夠瘋狂,能把大梁人牽制得牢牢的,他們或許能在險路中求一個好結果。在江南西洋軍内部勾心鬥角并醞釀一場新的陰謀時,顧昀趕到了江北,落地第一時間令人加固防線,瞭望塔兩個時辰一輪班,全體嚴陣以待,然後安撫軍中情緒,重新編隊,讓衆将官各自歸位‐‐姚大人畢竟是個文官,雖然壓得住陣腳,但不可能有顧昀那種令行禁止的權威,沒有他指哪打哪的效率。從中午一直忙到了傍晚,顧昀才有了一口水的工夫,嗓子眼快冒煙了,幾乎能嘗出一點血腥味,也顧不上講究什麼茶不茶水不水的,抄起一碗涼水就灌了下去。這一年江北開春格外的晚,前幾天剛下了一場凍雨,四處缭繞着一股刺骨的陰冷,這一碗涼水讓顧昀從裡到外涼了個透徹,他狠狠地激靈了一下,心裡茫然地想道:&ldo;還有什麼事來着?&rdo;這時,姚鎮走過來對他說道:&ldo;大帥,當時往軍機處發急件的時候,朝廷第一時間回函不日派人來,這一兩天應該也快到了,方才得到消息說是雁王代表皇上過來了。&rdo;雁王雖然辭官,但身份在那,又跟鐘老将軍有一段師徒緣分,為表榮寵,讓他來代表皇家走一趟,也是合情合理的。&ldo;嗯,他是應該來看看。&rdo;顧昀終于想起自己還忘了什麼事,&ldo;那什麼……重澤,靈堂設在什麼地方,帶我去看看。&rdo;姚鎮将他帶到了靈堂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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