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都成買了不少的菜,夠得上豐盛,滿滿地擺了一桌子。芳蓮找來兩個小酒杯,洗得幹幹淨淨,每人面前放了一個。都成斟滿酒,舉起杯子對芳蓮道:“來,咱倆先碰上三杯,然後再邊談邊喝。”芳蓮一連喝下這三杯酒,辣得她龇牙咧嘴,便趕忙夾了一筷子菜送往嘴裡,不料卻嗆了一下,憋得滿臉通紅,咳嗽不止。都成知道她喝得太猛了,便忙去替她撫胸捶背。女人待緩過神來,便轉身摟住他的脖子道:“你真讓我想死了,親親我。”兩張沾滿酒精的唇緊緊地貼在了一起,粘粘糊糊地吮吸了半刻,這才松了手,重新落坐。
他倆喝了有将近半斤的時候,芳蓮就有一點微醉的樣子。都成便撤走酒杯,勸她多吃些菜。芳蓮見沒了酒,就起身要倒茶水,卻站立不穩,差點跌倒了。都成一把扶住她,将她抱到床上,勸她躺一會。芳蓮很聽話,蹬掉鞋子,閉着眼仰面朝天,張開嘴大口大口地朝外吐着酒氣。都成肚子還沒添飽,這下見她平平靜靜的,便放了心,坐到桌前又吃去了。然而沒等他動幾下筷子,卻聽見這邊“鳴鳴咽咽”地哭了起來,轉身一看,芳蓮雖還在那兒躺着,早已淚流滿面了。
都成想,她不知又遇到啥不順心事了,便坐到她跟前,把她抱在自己懷裡,又是親吻,又是撫摸,安慰了一番。女人止住了哭,坐起來,倚着他的肩道:“都成,我怎麼是這麼命不好的人呢?處處遭人暗算,時時有人欺負。長這麼大了,就碰見你這樣一個好人。我夢裡都在後悔,蒼天咋不讓我遲出生些幾年,好讓我早點遇上你呢?這真氣死我了,真正應了那句古話‘恨不相逢未嫁時’我今天就給你講講我的身世。”
“我是一個從小就沒了母愛的人。不到六歲那年,母親就去世了,上邊還有四個未成年的哥哥,最大的才十五歲。好心的鄉鄰見我父親可憐,便紛紛勸說父親将我送給那些欠孩子的爹娘,或讓誰家養着,長大給人家做兒媳算了。我父親死活不同意,就在我姑姑找好了人家前來抱我時,爸爸緊緊地拉住我,兩眼哭得紅腫,悶坐在院子裡一句話也不說。這時我躲在爸爸懷裡,在他後背上是三哥、四哥在無聲地啜泣,大哥、二哥站在一旁默默地流淚。姑姑見了這場景,也說不成話了,把大哥和二哥拉在懷裡便哭。哭聲嗚嗚咽咽地把鄉鄰們也引來了。大夥看到這情景,也沒有一個來勸說,靜靜地站了一排,個個兩眼紅腫,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後來,爸爸抱着我站了起來,拉起姑姑,哽咽着說:這五個孩子,我養,一個也不送人。小蓮更是她娘的心頭肉,我舍不得。從此後,爸爸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把飯做好放在鍋裡,然後叫醒大哥,讓他照看弟幾個吃飯,再把我從沉睡中抱起,穿好衣服,然後步行十七八裡地到縣城裡上班。父親沒有文化,當時在縣政府食堂工作,幹得是挑水、和煤這些雜活。就這樣,風裡來,雨裡去,不論是三伏酷暑,還是數九寒天,一直到了我八歲上學的年齡,這時父親才借錢買了一輛舊自行車,算是實現了半自動化,早上也就不用走得那樣早了。但每天都是早上走了,中午再回來,吃過飯再去,下午再回。也不知是父親無心再續,還是女人怕我們這個家,反正他一直未娶,獨身生活者。二十幾年過去了,我的父親早已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彎了腰,滿臉刀刻般的皺紋,花白頭發。我的四個哥哥沒有一個辜負了爸爸,他們小時候雖然沒有吃飽過,沒有穿暖過,大冬天赤着腳,穿着前露趾,後露跟的破鞋,蓬頭垢面,但他們一個比一個棒,清一色的大學生。特别是三哥,是我們那兒十裡八鄉惟一的一個出國留學人員。上月他給我寄來一封信,信上說,四哥去信問他能記起媽媽的模樣嗎?他回信告他,你去問問爸爸,大哥和二哥,我隻知道媽媽是個高個子,長形臉。三哥又說四哥況且是那樣子,小妹你恐怕就沒有印象了吧。媽媽一詞在你腦海就成了一個概念——你、四哥還有我,一個永遠也不太懂的概念。”
芳蓮說到這裡,早已滿眼的淚,泣不成聲了。她用手帕沾了沾淚,然後趿上鞋打開抽屜取出那封信交給都成看。都成且先不看那内容,但就一紙的蠅頭小楷就讓他自知不如了,簡直天壤之别。
芳蓮待都成看完,重新放回原處,喝了口早已涼透了的開水,接着道:“我的腦子不如四個哥哥,但卻總想和他們比,複習了幾年才考上省輕工業學校,學習做玻璃制品。畢業後我縣沒有這種行業的廠子,便就近分到這兒,誰知卻進了狼窩。”說到這兒芳蓮氣憤的樣子,看上去身子都有一點兒顫。“當時王主任,就是在前面住的那個,是分配領導組的成員。我去時是他接待的,說是讓我過一段時間再來,可是一連幾次都是這句話。眼看着同時畢業的其他同學都陸續參加了工作,我還這麼在家坐着,心裡便有點急。那天下着小雨,我就坐了幾個鐘頭的車趕到這裡。碰巧王主任要出門辦事,他見我濕漉着頭發,焦急的樣子,便勸我耐心一點,說他過一會就回來,讓我無論如何在他辦公室等一下。誰知,他一下午都沒回來,這一下可讓我難受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下決心要走時,他回來了,笑嘻嘻的說事情太忙,脫不開身,問我吃了沒有。我問他把我分到哪兒了,他卻不回答,不緊不慢地說,先别急,我去食堂打些飯,等吃了再說。他打回飯後,我也不客氣,反正肚子已經餓了,便吃了個飽。這時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樓道裡空曠的偶有一人走過,那踏地的咚咚聲便會傳過來。這時,王主任走到我跟前突然抱住我道,我想和你幹那事。我一聽,立刻一楞,頓時心驚肉跳,推開他道:求求你了王主任,我還是大閨女,還沒嫁人哪,你以後還讓我活不活?他一聽這些,反鎖了門,跑過來使勁地抱住我,亂親一通,他見我要大喊,便立刻捂住我的嘴道:你喊吧,反正是沒人會聽見的,再說即使有人聽見了,那樣更會毀了你的名聲,說你為了安排工作拉攏引誘我,你更無法在這個城市活下去。現在我給你說實話,玻璃廠都不願要女的,嫌幹不了活,我正低三下四的求人家哪!不行,我就不管啦,你想辦法去吧。說畢,他放開我,站在一旁,理了理淩亂的頭發,擺出一副打發我走的樣子。我那時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辦法,無路可走,便沒有動,坐在床沿上低着頭哭泣。他見我屈服了,便拿來毛巾擦了擦我的臉,得意地說,人生就是這麼回事,别把那看得太重了,我不會虧待你的。說着便将我推倒,剝了我的衣服。這一晚,他沒有回去,反反複複折騰了我好幾次,第二天,一整天我都沒有緩過神,哪兒也不去,就賴在他辦公室休息。王主任見我這樣子,也有點兒怕,鎖了門一上午都不敢進來。直到下午才回來,帶回來了工作介紹信,讓我明天就報到。我拿了介紹信,找了一家旅館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市玻璃器皿廠。王主任就仗着這點功勞,從那以後每隔一個月便來來糾纏我一次,我也不避你,直到大前天他還來了。我那前夫是經人介紹認識的,婚後才知他是個雞肚心腸的人。我本以為嫁了他後,便可擺脫王主任的魔掌,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做一個賢慧的女人。誰知新婚之夜,,他沒見紅,便追問究竟,我如實相告之後,他從此便不将我當人看待,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有一次竟把我打得筋骨出了毛病,腿跛了半個月。當時我在車間,廠生産科孟科長是位三十出頭年輕英俊的小夥子,大學畢業很有才氣,我一向對他很敬重。他見我一連幾天腿不利索,問我咋回事,要不要請假,我均含着淚不回答,後來他請示廠長後便把我調出車間。那天下午下班後,我特地買了一條煙前去答謝他。進門後,他正在那兒不知寫什麼,我怕外人見了,便将門輕輕地關上。他先批評了我。後聽了我的訴說後便很同情我,氣恨恨地罵我男人。再後來是我不對,是我引誘了他,引誘他上了我的身。那次我才知道了什麼是男女之愛,短短的十幾分鐘,我們愛得是那麼投入,愛得是那麼純潔,那麼不摻雜一點兒私心雜念,全身的。事完後,他很後悔,打自己的臉,我便勸他道:你不用自責,罪人是我,我不會破壞你的家庭的。然而在我離開他辦公室時,卻被廠裡一名長舌婦看見了,她用異樣的目光看我。後來廠裡有些人就知道了此事,再後來傳到他媳婦那兒,夫妻倆竟鬧得要離婚。這下我坐不住了,我趁一個傍晚去了他家。正好他一家三口在吃飯,都緊繃着臉。見了我,他媳婦更是橫眉冷對。我啥也沒說‘撲通’便跪在他們二人面前,搞得他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我對他媳婦說:我自認也算一個正直的女子,這件事全是我的錯,就那麼一回,要打要剮我一人全當,你們倆可千萬不要鬧離婚。請你清醒,孟科長是位優秀的男人,你若要走和他離婚這步棋,你會終生後悔的,你若讓他獨身了,要嫁他的不止我一人。說完,我頭也不回,轉身離去了,後來見他倆和好如初,我便心安了。然而自己的家卻破了,我成了寡婦,而且是一個名聲不好的寡婦。現在又遇到了你,你無法和孟科長比,他是知識型的,才子類的。你是心靈型的,可靠類的。那個已經去了,現在就隻剩下你了。我同樣不會讓你家庭難堪,隻要你把握好就行。給我介紹的男人也不少,但我均拿他們和你比,和孟科長比,隻要碰上合适的,我便會下決心離開你,割舍這段情緣,去做我的賢妻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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