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崖應聲,祁垣還未說話,就聽上面人道:“各杖五十,打着問話!”
兩側有校尉應聲,還未過來,又聽另一人道:“慢着!”
那位绯色常服的官員慢吞吞開口,對着剛剛下令的人道:“蔡郎中,問案要緊。”
原來這位三品大員乃是大理寺卿朱俨。剛剛下令的是刑部湖廣清吏司郎中蔡義生。今日會審,刑部和都察院才是主審,蔡義生打定主意要先收拾掉祁垣,天氣炎熱,五十杖刑下去,不死也能去掉半條命。此刻朱俨出口阻攔,他自是不願。
但他不過是六品郎中,朱俨卻官居三品,蔡義生心中暗惱。今天刑部侍郎沒來,在場衆人,隻有朱俨和都察院的左副都禦使周溫官職最大。他不得不假做詢問周溫,并使以眼色。
周溫卻不停地擦汗,沒有看他:“天氣向熱,問案要緊。”
蔡義生沒辦法,隻得勉強揮手,讓掌刑之人退下。
接下來問案倒是跟他所料的差不多,高崖招供,兩年前,祁卓進入崖川之後,便選了一隊親兵人馬日日操練,教習各種戰術隊形,并讓衆人隻聽命于他。高崖自然也在其中,後來數次戰役,這隊親兵或提前出去打探軍情,或跟着祁卓掠陣助威,漸漸成為祁卓心腹。
直到去年冬至,西川王兵力大損,引咎乞降。眼見戰事将停,祁卓卻假傳軍令,命左參将時現帶兵五千,暗中率軍越過獨水河,進攻西川。西川王由此大怒,舉兵反抗。我朝大軍反應不及,時将軍全軍覆沒,西川全局盡毀于祁卓之手。
高崖跟另兩個親兵被敵軍俘虜,這才知道祁卓暗通西川軍已久,曾屢次透露軍情。等到最後,這人更是痛哭流涕,哭訴自己不該畏死偷生,然祁卓通敵賣國,兇惡異常,不死不足以慰諸将士之魂。
一旁有人錄完高崖口供,又讓其簽字畫押。
祁垣聽他講得字字泣血,極為蠱惑人心,不由心驚。這高崖的供詞十分流暢煽情,要麼是供認事實,要麼便是早已編好,熟記于心。
他對崖川戰事絲毫不懂,刑部蔡郎中又來審問他,祁垣自然不認,連口稱冤。
蔡郎中再次怒喝,命人行刑,好生拷打。
兩邊掌刑校尉再次過來,卻又見徐瑨突然越衆而出,阻止道:“且慢!”
蔡郎中是打定主意要逼供的,祁垣年紀不過十六,又是讀書人,屈打成招最為容易。哪想到今天屢屢受阻,大理寺的人今天偏要跟自己作對不成?
蔡郎中勃然大怒,卻又忌憚徐瑨身份特殊,隻得連連冷笑道:“徐公子可是要包庇此犯?”
“此案涉及謀反,事關重大,如今案情未明,蔡大人怎知祁公子一定是案犯?”徐瑨走出來,擋在祁垣前面,“若大人執意用刑,難免有屈打成招,濫及無辜之疑。”
“好一個濫及無辜!”蔡郎中霍然站起,再也掩飾不得,指着他怒道,“本官辦案,豈容你小小評事在此撒野!來人!”
兩側刑部兵卒聞聲上前一步。而幾乎同時,一直默然不語的大理寺衆人也齊齊往前,配刀出鞘。
蔡郎中大駭:“爾等想謀反?”
徐瑨冷笑一聲,反問道:“不聽你的召令便是謀反,蔡郎中是拿自己當陛下了不成?”
蔡郎中隻得恨稱不敢,又轉聲對大殿方向連表幾句忠心。
徐瑨年輕氣盛,文采不俗,又是皇親,蔡郎中暗惱自己口舌之上占不了便宜,隻得轉而問朱俨,“朱大人,我們刑部辦案,自有刑部的辦法,大理寺是不是管太多了。”
朱俨悠然地搖着扇子,半天後笑了起來。
“蔡大人何出此言?”朱俨笑眯眯道,“我大理寺卿之職,本就是掌邦國折獄詳刑之事,以三慮盡其理,一曰明慎,以谳疑獄;二曰哀矜,以雪冤獄;三曰公平,以鞠庶獄。此案疑點甚多,又隻有高崖一個證人,豈可草率定罪?倘若他是故意誣枉忠将,傾亂朝政,蔡大人如此行事,豈不是也有構陷之嫌?”
“你!”蔡郎中大怒起來,“你大理寺是不是不把我們刑部放在眼裡?!”
兩邊人馬眼看要打起來,一直不說話的左副都禦史忙出來打哈哈:“兩位大人息怒息怒!都是為了查案,不值得,不值得。”
朱俨也道:“的确不值。酷暑審案,還要被六品郎中大罵,周禦史,咱倆這三品官看來都不值錢了啊。”
此話說完,大理寺衆人便都笑了起來。
周溫隻得苦笑。
蔡義生咽不下這口氣,然而刑部本應是刑部尚書或侍郎過來,刑部尚書稱病在家,那左右侍郎又不聽他幹爹招呼。蔡義生這才想辦法取而代之。哪想千算萬算,竟吃了這官職的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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