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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男孩子大都會做得一兩道拿手菜，反而是女孩子，都遠離了庖廚。我坐在客廳裡，想起了第一次來時的情景。凍得通紅的鼻子，微微發抖的腿，還有淡淡的怨恨和無奈。那隻狗靠了過來，用鼻子蹭了蹭我，搖了搖尾巴。我拍拍它的頭，它嗚了一聲，在旁邊趴下了。&ot;它很喜歡你。&ot;父親說。我看他滿臉滿足的表情，想起了母親的信，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恨之餘的确有他的可憐之處。至少母親說他是有悄悄來看過我，盡管隻有四五次靖智招呼我們去飯廳，那裡已經擺好了生日蛋糕和看上去很美味的料理。&ot;今年是十八了吧？&ot;我問。&ot;是十七，我早讀了一年書。&ot;&ot;原來如此。&ot;我拿出生日禮物，&ot;生日快樂。&ot;靖智拆開一看，歡快地叫起來：&ot;巴西隊的球服！&ot;&ot;試試吧！&ot;父親說。于是靖智馬上就把衣服套在了身上。&ot;很合适啊。&ot;我笑笑，&ot;開始還擔心你不喜歡巴西隊呢。&ot;&ot;我當然喜歡啦！&ot;靖智大聲說，&ot;你呢？&ot;&ot;德國。&ot;&ot;好奇怪，一般來說女孩子都會喜歡英格蘭的。&ot;父親笑呵呵地舉起了杯子。&ot;爸爸唱首歌吧！&ot;靖智叫道。&ot;唱歌？&ot;他笑，&ot;那也可以啊。&ot;父親站了起來，說：&ot;我沒法像你們年輕人一樣唱流行歌曲了。&ot;于是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我一聽，旋律怎麼那麼熟悉？然後才明白過來。那是〈何日君再來〉。父親的魚尾紋細細地展開，有淚水在皺紋裡閃光。回去的時候父親一直送到了巷口。我說：&ot;又不晚，我可以自己回去。&ot;&ot;現在治安不好，一定要小心。&ot;他反複叮咛着，&ot;有什麼事打個電話，需要什麼就和我說。&ot;&ot;知道了。&ot;我說，&ot;您回去吧。&ot;&ot;好！好！&ot;他嘴上答應着，還是看着我。我想了想，說：&ot;爸，你要保重身體。&ot;他猛地一震，激動地看着我。我知道這是我第一次喊他爸爸，當年他出國時我還不會說話。二十年的隔閡，隻一個稱呼就填補了。真搞不懂我們那麼多年來在做什麼？怎麼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呢？&ot;我走了。&ot;我說，轉身離開。我看到父親把手捂上了眼睛。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往地鐵站走去。六我承認我不是一個讨人喜歡的人。我乖僻、冷漠、刻薄又虛僞。可總有很多人真心關心我。例如歐陽，他現在就在海的另一邊為我幹着急。而我明知道對不住他，卻什麼也不能做。我們都是現在才從蕭的死中回過神來，然後發覺該去安慰一下對方。而這時才發現，彼此間已經分開千裡萬裡了。我從沒打電話找過他。能在sn上碰到是緣分，天南地北聊幾句，若碰不上，定期留言問候一聲。我成了膽小鬼，不敢聽歐陽的聲音，因為總覺得他的聲音也屬于蕭的死的一部分。可他是和我擁有相同回憶的人啊。我怎麼可以把他拒絕在生活之外呢？我想是父親的事提醒我去珍惜所有我曾虧欠的人。蕭死了，我怎麼可以再和歐陽失去昔日的溫情呢？電話響了五、六聲才有人接。那是歐陽寝室的一個山東人，嗓門奇大。&ot;歐陽！&ot;他甚至沒把話筒拿開，&ot;有個女生找你！&ot;房間裡響起了笑聲，歐陽的聲音模糊：&ot;誰呀？我忙呢！&ot;&ot;不知道，你看這來電顯示，好像是國際長途&ot;話筒被奪了過去。歐陽激動的問：&ot;是你嗎？&ot;我說：&ot;是我。&ot;才說了兩個字，就來了淚水了。&ot;怎麼樣？在那邊還好嗎？&ot;&ot;不錯我和父親很好。&ot;&ot;那太好了！&ot;聽得出歐陽在笑，可我卻要哭出來了。那久違了的聲音啊，我從沒像此刻這樣依賴着他，希望他就在眼前。&ot;歐陽，&ot;我的聲音在撒嬌，&ot;我們是怎麼了？&ot;歐陽的聲音開始帶着鼻音了，&ot;沒事啊！我們這不是在打電話嗎？有快半年沒聽見你聲音了，怪想念的。&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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