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傳令兵一聲高呼打破了大帳内的沉靜,“陸離将軍到!”
但見陸離一身勁裝,風塵仆仆地進了帳。梁禛辭去錦衣衛指揮使職務後,陸離便與梁禛一道去了左軍都督府,任都指揮佥事,随行梁禛北伐。
“問過陝西都指揮司了麽?邢傑最近可有不妥?”不等陸離見禮,梁禛便開口問話。
邢傑是陝西駐邊守将,扼守昆侖山東麓,是太-祖時期的老将了,替朱家死守西大門已多年。
陸離一個抱拳,“陝西都指揮使與山西都指揮使均聲稱一切正常……大人,或許就是普通山賊而已,您憂慮過甚了。”
梁禛拉長了臉,不置可否,“那陳朝晖又為何無任何回應?這幫邊将可有真的看好了自己的關口!”梁禛滿臉怒容,一拳捶向身前的小幾。
陸離默然,不再說話,此次糧草被劫着實古怪極了,可偏偏什麼都查不出。眼看大戰在即,如此讓人心驚膽戰的漏洞擺在身後,怨不得梁禛發火。
“你點兵五萬,派蔡融陳于樊城,仔細守着,如若陝西生變,或陳朝晖有回應,速速知會本将。”
“喏!”
……
陳朝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被關在狹小的囚車裡行進在崎岖山路上,渾身皮肉都被硌得生疼。
“豬狗生的邢傑,竟然勾結蒙古人!這筆帳,你爺爺我先記下!待我姐夫出兵,你們這幫狗娘養的就等着喊爹娘吧!”被強制縮成一個球的陳朝晖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陳朝晖不是不知道梁禛為何派自己來陝西查探糧草被盜一案,目前北線吃緊,西線的糧草事件看起來沒那麼急迫。自己成日裡在軍營裡不是喝酒就是聽曲,反正無所事事,不如就把自己派去西邊,沒得吵着那二位辦正事。
可是,誰知道啊,這西邊的差使才真叫一個燙手!才進邊防屯衛的地界,自己的部隊便被人給一鍋端了,而端了自己竟然是替朱家守了十餘年邊境的老将邢傑!陳朝晖悔得不行,早知道自己就不應該應下這燙人的活!也不知這邢傑要将自己送到哪裡去。
就在陳朝晖忐忑不安時,車隊停下了,換了一批蒙古人接着運。許是因為沒錢,蒙古人的待遇不如邢傑的好,這回陳朝晖連硌肉的囚車也沒得坐了,他被帶下了車,加入了一大隊的俘虜隊伍,與另外兩名渾身散發惡臭的囚犯一起綁着,像牽螞蚱一樣連了一串。幾十名囚犯由十幾名蒙古騎士看押着,一行人一路往北,隻看見越來越少的人家與越來多的草原。
陳朝晖的頭頂冒出了汗,看樣子自己這是要被送去北方蒙古人的地界做奴隸了。一想到自己以後就要為蒙古人當牛做馬,陳朝晖禁不住連打好幾個哆嗦。不行!自己非得要尋個法子脫身才是!
陳朝晖腦子靈,最擅長逃跑,他想過趁出恭時候逃走,趁休整時逃走,趁夜間逃走。最後統統放棄了,因為這幫蒙古人挺會偷懶,他們給衆人立了個規矩,誰要是逃走了,那麼綁在他前後的兩個囚犯便會被砍頭,而且他們真的在有人逃走後當衆砍了前後兩名無辜囚犯的頭……
如此一來衆囚犯皆如炸毛的山鷹,直楞楞隻盯着自己前後的“囚友”,生怕一個眨眼,自己身邊的“囚友”跑了,讓自己做了那冤死鬼。
陳朝晖也不例外,将自己前後的兩名渾身散發馊臭味的囚犯看祖宗一般的看了起來,好歹自己現在還能喘氣,總好過下一秒被蒙古人的馬刀摘了頭顱吧。
就這樣一行人走出了肅州,眼看就要出關外了,一行囚犯吃不飽,穿不暖,還走如此多路,終于,陳朝晖身後的馊臭囚犯支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幾個蒙古士兵走來,看見馊臭囚犯歪倒在地痛苦的呻-吟,提起鞭子就是一頓痛打,奈何囚犯實在是沒力了,任由蒙古兵士抽打,就是爬不起來走路。最終,蒙古人沒法,便讓這脫力囚犯休息了好一陣,留了兩名蒙古成員,單獨押着他吊在隊伍後面慢慢走。
陳朝晖心中微動,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管了,隻要能脫身,讓這幫鞑子打一頓就打一頓吧……
于是這日傍晚,剛走至一片小樹林的囚犯隊伍裡又多了一個力有不支倒地的囚犯——這人就是陳朝晖。
一頓痛毆後,陳朝晖被扔給了落在隊伍後老遠的“老弱病殘組”。這一組裡面加上陳朝晖共有五名囚犯了,許是這一組實在太過羸弱,走得太慢,看押他們的兩名軍士也是一臉苦相,端坐馬上,無精打采又無所事事。
此時陳朝晖舉手了,他向馬上的軍士示意,自己想出恭。軍士點頭,示意他快去路邊。陳朝晖雀躍,這是他自被捕以來第一次一個人單獨行動。因這一組的囚犯皆為路都走不穩的人,再執行以一看二的做法已然不現實,所以大家隻負責将自己往前挪就行,旁的都不用管。
陳朝晖一步三倒地挪向路邊已及腰間的雜草叢,蹲下身後,透過草叢認真觀察了一番——
兩名軍士正湊在一起聊着什麼好笑的事,任由身後一衆囚犯東歪西倒,草叢背後是一片小樹叢,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說時遲那時快,陳朝晖動如脫兔,勾着腰迅速穿過雜草叢,飛奔進入小樹叢。身後傳來蒙古軍士大叫的聲音,陳朝晖撒開兩腿,賣命地奔跑,樹枝砸在臉上,碎石撞翻腳指甲。陳朝晖心無旁骛地滾進了坡下一個狗洞,洞口荊棘密布,洞外傳來蒙古人愈來愈遠的吆喝聲。他擡手抹了一把臉,滿手鮮血,是被洞口的荊棘刮的。陳朝晖心中的喜悅幾乎漫溢,受這點小傷,實在比預計的好太多!終是自由了,不是嗎?
……
距離陳朝晖失蹤在陝西已然過了月餘,西邊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傳回。梁禛坐不住了,他親點了十五萬大軍開拔西線——
已經沒什麼好質疑的了,西邊的守軍叛變了。甯王爺的大軍已經駐紮喜峰口北三裡地,雖尚未發起進攻,梁禛也再沒心思與甯王爺較勁了。西線守将叛變,西邊隻有一個山西都指揮司的日常防禦力量,這對起兵叛變的邊将來說等于不設防。如若叛将自西向東攻入京畿地區或向東北截了北伐軍的後路,這對整個北伐乃至朱氏王朝的安危都是緻命的威脅。
大軍才到大同衛附近,一條傳令兵傳回的消息引得了梁禛的注意——大同衛北側三十裡有大軍營寨。
大同衛扼山西北向出口,往北可直通大甯,往東南不遠便是京畿重地。如若隻是朱铨做的邊防調動,為何沒人知會自己?若說有外敵入侵,甯王爺大軍才至喜峰口不久,如此迅速便能趕到大同,也忒快了些……
梁禛滿腹狐疑趕往大同衛所,大同衛指揮正忙得飛起,據他說,這支軍隊他也沒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來頭。是今日傍晚才到的,派了探馬前去打探,還沒得到回複呢!
……
鳳栖坐在林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正賣力的縫補着一件男子外袍。身旁有着重甲的兵士走過,無不嬉笑着沖鳳栖打着招呼,“小将軍又在替吉達将軍補衣袍?小将軍幹嘛做這種費力不讨好的事?縫補衣衫自有那随軍的仆婦,你隻需要穿上畫裙,绾起青絲,帶上花钿,去将軍面前轉一圈,他自會愛上你。可你倒好,悶頭隻做這苦哈哈的活計,将軍可不會說你一句好,指不定還嫌你補得不如那周婆娘呢……哈哈……”
鳳栖不以為忤,她依舊頭也不擡,苦笑着卻并不停下手中的動作。她将手中的鐵針往自己頭發上捋了捋,又繼續賣力地穿針引線。
這一次的任務非比尋常,甯王爺親自披上了戰袍出征,“清君側”。今日已至大同衛,指不定夜間便會起事攻入大同,如同以往那般,殺他個猝不及防。可随着進攻的逐漸深入,遇到的屯衛軍越來越多,很快老四皇帝便會回過神來吧?西線的蒙古軍與北線的甯王大軍皆是套路,唯有這山西一路才是實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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