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十一歲了。想着那年去國離家,不過十七歲。然就在冊封禮的前兩天,紅枝忽地說想要回一趟家。拓跋焘無甚疑慮地應允了下來,讓長孫旃送她回汝陰公府。天空湛藍高遠,初冬的微冷倒讓人清醒。紅枝縮縮手,抓着包袱上了馬車。狐狸旃朝她笑笑,拿了個小毯子給她裹起來。紅枝低眉兀自想了會兒,忽道:“我想去太學。”長孫旃神色些微一滞,複眯了眼笑道:“想念阿謹了?”紅枝也不答話。長孫旃道一聲:“好,就送你去太學。”說罷看看她,這樣的徐紅枝真是讓人覺得陌生。感覺馬車跑得很慢,紅枝挑了車窗簾子看了看窗外,天藍得虛假,孤雁掠過時漂亮的弧度令人心醉。她眯了眼,心想,真是美得凄涼。“哎。”長孫旃忽地歎了口氣,“這一個個都嫁了,境況與往日大不同了。”紅枝扭過頭看着他,伸手抓了抓臉頰,有些癢,像是被蟲子咬了一般。她忽地淺笑笑,道:“幾年了,你還是守着那個内廷散職混日子,就沒有做過打算嗎?”長孫旃被吓到。徐紅枝竟然問得出這樣有深度的問題,開始考慮人生之路了。“有什麼好打算的,人生這樣短,可以玩的時候呢,就好好玩。”他哼笑一聲,“你以前不是沒心沒肺整天玩?這下要嫁人了,倒轉了性子。”“毛線。”紅枝沒好氣地嗤了一聲,“那叫少年不識愁滋味。”“噗。”長孫旃摸摸下巴,“啊,下巴又要笑掉了怎麼辦?”紅枝一扭頭,繼續看窗外,幹脆不理他。她微微垂了眼簾,抓緊了手裡的包袱,又蹙蹙眉,為何每次要逃走的最後關頭,總是要見到這隻死狐狸。真掃興,真晦氣。她想起進宮前的某天清晨,真真說的那句“你若是不願意待在宮裡,我便帶你走”,便想着立刻到太學拐走真真,去别的地方過日子。去北燕國也好,胡夏也罷,再也不要待在這裡了。她想來想去終于想通的問題就是,隻要不被關進深宮,去哪兒做什麼都無所謂。她給拓跋焘留了封信,就擱在住處的梳妝匣裡。不論看到與否,也算是有個交代。到了城東太學時,已是傍晚。長孫旃看了看太學門口停着的馬車,意味深長道:“我便不送你進去了。”紅枝點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臨了,轉過身鞠個躬說道:“再見。”然她心裡想的卻是——死狐狸,我們再也要不見了。長孫旃笑笑,上了馬車還打了簾子瞥了她一眼。那時她已轉過身,進了大門。太學裡連個人影都沒有,學舍安靜得像一口枯井,走廊下落了一地的黃葉。紅枝算算,這會兒恰好是旬假,正是太學最安靜的日子。她四下尋不到人,最後走到夥房,一樣冷冷清清的,隻有一個眼生的小仆靠着竈膛取暖。“知道謹師傅去哪兒了嗎?”紅枝問他。小仆搖搖頭。“那阿添姑娘呢?”小仆再次搖了搖頭。紅枝歎口氣,自己這是遇到啞巴了嗎?于是她抓着包袱便往外走。天色漸漸暗下來,風吹着地上的萎葉,卷起來,翻滾幾下,又落下去。她一個人站在這偌大的學舍裡,四圍毫無人煙,轉了個圈,依舊什麼人都見不到。可是門口明明有輛馬車的,看着好似很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家的。天色愈發暗,紅枝爬牆頭,坐在圍牆上晃着雙腳。從這裡剛好可以看到太學全景,頗有一種滿目山河空念遠之感。她自以為是地文藝了一下,裹緊了身上的衣服,遠遠看着大門口,等着真真回來。自從上次爬過牆之後,這裡又搭起了墊腳石。紅枝覺得甚是奇怪,想想大概是太學的那幫死孩子重新搭的。此番堅持不懈、不畏強權的精神真是難能可貴啊。不錯不錯。一彎新月挂在空中,隻有微微弱弱的光線,她強打起精神坐着,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這次可沒有真真當人肉墊子啦,紅枝仰頭看看天,一顆星星都沒有,枉費白天好得出奇的天氣。就在她困頓地都想要爬下去的時候,遠遠地看到有人推了大門進來。紅枝微微怔忪,看到西平似醉非醉地倚着劉義真,西平似是在講着醉話,模模糊糊聽不大清楚。她又忽地蹲下身抱着膝蓋哭起來,劉義真伸手去拉她起來,與她講着什麼。紅枝想,原來門口的馬車是西平的。而西平這一身裝束,看上去像是宮人的衣服。她是偷偷溜出來的嗎?紅枝忽覺得難過,她可以棄拓跋焘遠走高飛,可是劉義真——會因為挂念西平不肯走嗎?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情不厭詐+番外 讓愛自由落地+番外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舟而複始 玫瑰·霧+番外 一根大棒橫掃蠻荒 莫末末寞 緻我們暖暖的小時光 星際女殺手的70年代生活指南 玫瑰戰争 炖肉計+番外 佳期有約/紅酥手 大明:我有無數生活技能 幸得相逢未嫁時 穿越之玩轉古代娛樂園+番外 快穿:如何哄好抛棄過的病嬌們 重生之鸾鳳歸巢 快穿:給死對頭生崽 配婚令 獨愛你一味+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