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聞言便笑道:“奶奶也太擡舉那秋晴了。不是奴婢說嘴,若不是三爺看上了她,她那官奴的身份,比奴婢還不如呢,哪裡能追得上奶奶的腳蹤兒。依奴婢說,這匹料子給奶奶裁了衣裳,那邊角料子奶奶就賞了她,也夠她折福的了。”
孫氏聽了這話心裡受用,點頭道:“你就把裁下來的料子給了她去,說是我賞的,将來好讓她給她的‘兒子’做肚兜小衣穿!”說到兒子二字,不由得聲音就尖利起來。
紫蘇掩着嘴笑道:“别說她未必生兒子,就是生了兒子,難道還容她一個官奴養不成?那豈不養壞了?奶奶是嫡母,若生了兒子理應抱到奶奶屋裡養,那将來說出去身份才貴重,名聲才好聽呢。”
孫氏眼睛一亮,又不由得有些生氣:“誰要養那小賤種!”
“奴婢聽說,若屋裡有小孩子,便容易帶了孩子來。當初奴婢在二老太爺那邊服侍的時候,奶進門也是一年不開懷,親家老太太便帶了個遠房的親戚小子過來,不過一歲多點,長得白胖可愛,讓奶抱着哄了一日。之後沒半年,奶就懷上了,後頭連生兩個兒子。都說這是那孩子帶來的福呢。”
“當真的?”孫氏平日裡嘴硬,隻說瞧不上丈夫,其實心裡也想着要生孩子,聽了這話,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嘴上卻道,“你說的有理,若當真生了兒子,放在丫頭屋裡也教壞了,合該抱來我養才是。”
紫蘇笑着附和了幾句,把花樣子給孫氏看了。孫氏此時心情舒暢,哪裡又會嫌不好呢?當即說好,又賞了紫蘇些銀子。紫蘇便在屋裡與素雲兩人将料子按孫氏的身材裁了,這才離了正房回自己的下處。将裁好的衣料擱下,零碎料子卷一卷,便拿着往秋晴屋裡去了。
秋晴今日半真半假地鬧了一會,自覺已經把孫氏氣得夠嗆,也覺得累了,正靠在炕上吃燕窩粥,見紫蘇拿着些東西進來不由得笑道:“你過來說話罷了,手裡這拿的是什麼?”
紫蘇也笑道:“今兒去給奶奶裁衣裳,裁下些邊角料子,奶奶說叫我給你拿過來呢,将來好做孩子的小衣裳。”
秋晴聽了臉就不由得沉下來:“裁了的邊角料子就給我?我肚子裡這個生下來少不得也是主子,難道就隻配穿邊角料子的衣裳?”
紫蘇連忙把手指壓在唇邊對她噓了一聲,壓低聲音道:“你可别這麼大聲。我聽奶奶的意思,這些邊角料子不過是要氣你罷了。将來你肚裡的孩子若生下來,奶奶怕是要抱到自己屋裡養的。”
紫蘇這句話說出來,秋晴的臉色頓時就白了:“休想!這孩子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是我的孩子!”
紫蘇歎了口氣:“你怎麼糊塗了。再是從你肚子裡爬出來的,奶奶也是嫡母,她要抱到自己屋裡養,任誰都隻會說她賢惠。你若不肯,便是你不知好歹了。”
秋晴咬緊了嘴唇,心裡明白紫蘇說得對,半晌才微微抖着聲音安慰自己:“這也好,跟着奶奶總歸是名聲好聽些,就是記名的嫡子,也比庶子強。”
紫蘇歎道:“若如此倒好了。隻怕奶奶抱雖抱了,卻不記名,你可怎麼辦呢?”
秋晴仿佛頭上挨了一棍子,指甲在掌心裡深深掐了進去,強自鎮定道:“不管怎樣,隻要抱到奶奶屋裡,将來前程就比跟着我強些。”說着,眼淚不由得就滾了下來,“總歸我是他的生母,他總不能不認我……”
紫蘇瞧着她,欲言又止。秋晴抹了把淚強笑道:“姐姐還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紫蘇看了她半晌,出去又看了一圈,确定外頭沒人,這才進來小聲道:“若真是把孩子抱去也就罷了,可是,萬一奶奶想着留子去母呢?”
秋晴一個哆嗦,失聲叫了出來:“什麼!”
“噓——”紫蘇趕緊捂住她的嘴,“好妹妹你可小聲些,若被奶奶聽見,我現在就沒命了!”
秋晴扒着她的手緊攥着,聲音都打着顫:“姐姐,姐姐你說什麼?可是真的?”
“别怕别怕。”紫蘇替她拍着後心順氣,“我也隻是這麼一想,這麼一說,奶奶未必就有這麼狠的。雖然她平日裡厲害,但,但未必敢害了人命。再說,再說還有夫人呢,妹妹你不是夫人瞧中的麼?夫人總該護着你的。”
紫蘇越這麼說,秋晴就越是信準了她的話,越是覺得害怕,死攥着紫蘇的手:“奶奶她,她未必就不敢的!還有夫人,夫人哪裡會護着我……”若不是被人發現她和郁清明私會,恐怕她到現在還不能進郁清明的院子呢。加上她手裡有侯夫人的把柄,說不定侯夫人正巴不得她死!反正到時候孩子生下來了,還留着她做什麼呢?
紫蘇撫着她的肩頭道:“倒是我不該與你說這些,把你吓着了。”
秋晴淚如雨下,哽咽道:“除了姐姐,誰會與我說這些,怕到時候我死都不知怎麼死的。我,我要告訴爺去!”
紫蘇吓了一跳:“這哪裡能成?若是有證據,自然可以求爺庇護,可如今奶奶還什麼都沒做,你便是去說了,爺怎會信呢?爺縱然信,又能把奶奶怎樣?”
秋晴哭得更兇:“那,那我該怎麼辦才好?”
紫蘇歎道:“我也不過是個奴婢,能想到的話我自然要提點你一聲,可是若說辦法……我卻也沒有什麼辦法。不過好在爺沒子嗣,孩子下生之前你總不會有事,怕的就是生産的時候奶奶下手。那時候忙忙亂亂的,誰趁便給你吃點什麼你也不知道。”她看了看窗外,“不成,我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再留下去怕奶奶起了疑心。好妹妹,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哪。”
秋晴舍不得她走,卻又不能拉着不放,隻好松了手,自己伏在枕上哭了起來。芬兒端着粥進來,一見她哭成這樣不由吓了一跳:“這是怎麼了?”她隻是個小丫鬟,從沒伺候過有孕的主子,見秋晴這副模樣生怕出事,連忙轉身去叫了丹榴來。
“妹妹這是怎麼了?”丹榴十八九歲,人如其名,愛穿石榴紅的裙子,笑起來一嘴銀牙石榴子似的整齊,一邊進來一邊指揮芬兒,“還不快去打水來讓妹妹洗把臉呢。”
秋晴看她進來,不好再哭,便拭了淚起來道:“沒什麼,隻是想起今早孩子險些沒了,有些後怕。”
丹榴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呢,孩子這不是好好的嗎?妹妹快别哭了,我雖沒生養過,也知道這頭三個月忌走動,也忌心氣不甯,對孩子都不好的。”
芬兒送來了洗臉水,丹榴便親手擰了帕子給秋晴擦了臉,一邊取了梳子幫她攏着有些散亂的頭發,一邊叫芬兒:“快把粥端過來,不然要涼了。”
秋晴看見那用胭脂米熬的細粥,忽然想到紫蘇的話,頓時打了個哆嗦,指着芬兒道:“你先喝。”
芬兒不解其意,捧着粥碗道:“這個是給姑娘喝的呀……”
“你先喝,你先喝!”秋晴心浮氣燥,拍着床沿發怒。
丹榴不由得皺了皺眉,沉了聲音道:“既然是秋晴姑娘賞你的,你喝了便是。”
芬兒不過是個做粗活的小丫鬟,若不是孫氏指了來伺候秋晴,怕是連内屋都不得進的。既是粗使丫鬟,吃食上自也是三等的,雖能吃飽,卻何曾喝過這樣好的細米熬的粥?何況那粥裡還放了紅棗桂圓等補氣血之物,喝來甜甜的。芬兒初時還小口喝,後來也就顧不得了,拿勺子舀了大口大口地喝,一會兒就将一小碗粥喝了個底朝天。
秋晴盯着她看了半晌,見芬兒并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想着紫菀的話還是對的,孩子沒出生之前孫氏大約是不會對自己下手的。雖然還有擔憂,卻不像方才那麼怕得厲害了,便道:“再去廚房要一碗來。”
這可真是讓芬兒做難了。本來她這般一會要湯一會要粥的,孫氏那邊就已經不悅了。何況這些東西孫氏不拿銀子出來,便是要從公中出。公中出的銀子都是有數的,若各房主子都省事,廚房一來好當差,二來還可以落下些零碎自己貼補。可若是照秋晴這樣子,非但把廚房的人都攪得忙亂,還要多耗了錢。秋晴多要一樣,廚房那些人就少些錢落袋,怎會歡喜?若不是因着兩位爺都沒子嗣,這孩子來得不易,廚房的人早就不想伺候了。縱是如此,芬兒也落了不少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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