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這三寸丁是來碰瓷的吧?或者是吃霸王餐的。方娘子一個女人,能在魚龍混雜之地做生意,誰也不依靠,還做的是很賺錢的酒樓,沒兩下子是不成的。春大山是關心則亂,聽到女兒提醒,心下稍定,依言把女兒和過兒圈在身前,從人群邊緣往臨水樓的方向擠過去。“看這位客官說的,無憑無據的,難不成毀謗他人就不是犯法的不成。”一個女人的聲音淡淡的傳來。聲音不大,卻穩穩當當蓋過場面的喧嘩。而且,她的語氣中有一種笃定,一種胸有成竹,乍聽之下,形勢就似乎要扭轉。春荼蘼循聲望去,就見臨水樓門前走來一名二十六七歲的女子,身上穿着丁香色鑲月白色滾邊的曲裾襦裙,袖子和腰身都是收緊的,襯托出她纖細高挑的身姿,優雅中透着那麼股子利落。濃密烏黑的秀發梳着簡單的蟬髻,除了一隻玉梳壓發,半點飾品也無。曆史上的大唐以豐腴為美,此異時空大唐雖然沒有這種說法,但過瘦的女子也被認為是不好看的。可眼前的女子就是極瘦,偏偏并不給人幹巴巴的感覺,就算胸問看起來很是扁平,也不會令人認為沒有曲線美。她的五官隻是普通的漂亮,高鼻大眼,嘴唇略有豐厚,皮膚偏黑。她的雙手上什麼镯子戒指也沒戴,指甲未染,修剪得幹淨整齊,看起來就不是個養尊處優的人。但也不知為什麼,她的這些不完美特征搭配在一起,配合着落落大方的神情,卻讓人覺得嬌柔婀娜,風浪妩媚。别說男人了,就算是女人見了,也有瞬間的迷惑。好一個沉靜版大唐金香玉啊!春荼蘼暗贊。這就是氣質,這就是氣場!非美人而生生表現出了美人的風姿。她雖然是頭回見,卻立即認出這就是方菲方老闆娘。再擡頭看自家老爹,看到方娘子後兩眼發亮,雖然沒有男人看女人的那股勁兒,卻明顯見之喜悅。這麼看來,他倆的關系絕對比普通朋友多一點,卻又比男女之情少一點。“方老闆娘舍得出來了?”那鬧事的人白着臉,卻是笑得賊,帶着種甯願挨打,也要咬上一口肉的狠勁兒,“要問憑據?反正我在你這兒吃壞了肚子,大家親眼所見。你瞧,我吐的東西裡還有沒消化的魚肉,你無從抵賴,必須負責!”“本店的芙蓉魚湯也不是賣了一天半天了,算得上是招牌菜,鎮店之寶,從來也沒聽說過有人吃壞了的。”方娘子的神情仍然是淡淡的,“而且今天這魚湯也不隻是客官你點了,來光顧過小店的客官都知道,臨水樓的芙蓉魚湯,一日隻做十盞,好巧不巧,你點的是最後一份兒。”這話的意思太明确了。十份兒魚湯,别人都沒事,怎麼偏偏他就吐成這樣子呢?而在春荼蘼看來,如果真是胃難受到不行,為什麼要沖出來吐?普通人,大約立即忍不住,就地吐了吧。但,所謂風雲突變也不過如此。正當圍觀衆人指指點點,認為方娘子言之有理時。店中突然傳出連續不斷的異樣聲響。其中,似乎有呼疼聲。接着,一個小夥計慌慌張張跑出來,急急地說,“不好了不好了,有好幾位客人說是胃腹疼痛,吐了滿地。”方娘子平靜的面容,終于變色。死了人,就是大事“哈,方娘子,你現在還有什麼說頭!”那鬧事者突然高聲一笑,雖然看起來因為嘔吐而虛弱,甚至臉色不正常的青白,情緒卻詭異的高漲,“若說我是無中生有,怎麼還有客人也翻腸倒胃呢?分明是臨水樓做的飯菜有毒!”這句話才真是毒!事情還沒有搞清楚,大帽子先扣上了,到後來就算證明被冤枉的,也會損失商家信譽,對開門做生意的酒樓來說,算得讓巨大的打擊。這,分明是要把事情往大裡鬧。春荼蘼輕輕皺眉,突然有很不好的預感。如果是敲詐勒索,從自己身上下手是可能的,自己不受點損傷,怎麼能訛出銀子來?但是要讓其他點同樣菜品的客人出現同樣症狀,實在是個很大的工程,非常麻煩,也要擔更大的風險。為什麼會如此?難道對方的目标不是銀子?難道真是臨水樓的食材出了問題,叫别人借題發揮了?可是,眼前的鬧事者又帶着明顯的、預謀性的賴錢特征。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四周,議論聲四起。“到對面的布莊子裡去。”正思索,春大山突然低聲對春荼蘼說,并輕推她和過兒出了人群,自己則隻身向人群中擠去。“我說句公道話。”春大山大聲道,因為他穿的是軍裝便服,身材高大,又一臉正氣,看起來挺有威嚴的,所以才開口,衆人就停止了交頭接耳,望過來,“臨水樓在鎮上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半天了,方娘子人品如何,酒樓的菜品如何,不用我說,大家也都知道。”衆人紛紛點頭。“那今天出的這檔子事怎麼說?”那人不依不饒的跳腳,“大家都睜着眼睛看到,難道是我誣賴,或者我是變戲法兒的嗎?”“稍安勿躁,”春大山擺了擺手,卻沒繼續再跟他說,而是轉向方娘子,“快叫夥計把身子不适的客人安頓好,再找人去請了大夫來。”方娘子本來心裡有些慌,但面子上還強撐着保持鎮靜,此時見春大山出面,立感安定,低聲吩咐了不知何時也走出來的二掌櫃幾句,又轉身要進店。鬧事者不幹了,追上來叫道,“怎麼?想跑?那不成!”說着,就要抓向方娘子的腰。春大山起手架住,皺眉道,“你幹什麼?”“我才要問你幹什麼?是不是你與這方娘子有奸情,所以處處回護于她?”那人尖叫。春大山怒極,拼命忍耐着火氣,放開那人的手腕,大聲道,“你嘴裡切莫不幹不淨,毀人名聲。既然你說吃了臨水樓的東西,中了毒,好歹要先給大夫看一看。你鬧了病是事實,但臨水樓做生意老實規矩也是事實。再者,這裡面說不定有什麼誤會。大家鄉裡鄉親的,有什麼事不好商量解決,非得大吵大鬧的?”對啊對啊!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贊成。還有人認出,鬧事者是本縣有名的潑皮無賴,名為趙老七。衆人一聽是他,頓時連同情心都收起幾分。長得好看就是有優勢啊!春荼蘼想。她早已經聽話的退到街對面的布莊子外,卻沒進去,而是站在三層高的台階上往人圈子裡看,反而視線更好。她見自家的美貌老爹頗為服衆,兼之相貌堂堂,更襯得那趙老七十分之猥瑣,心中不禁十分驕傲。老爹那一派有擔當的男人氣場,不讓女人着迷才怪呢,包括方娘子在内。不過,她卻沒留神臨水樓二樓的雅室窗子打開,有兩個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不行,我才不上當!”趙老七急喘了幾口氣,嚷嚷着,“事無不可對人言,你們把我騙進店去,指不定想什麼馊招要欺侮人呢。哼,我要在父老鄉親的見證下平了此事!”說完,他按着胸口,又是一陣急喘。衆人是看熱鬧的居多,都沒有留神到趙老七的特殊情況,但離得近的春大山、方娘子,和雖然離得遠,卻密切觀察的春荼蘼卻看到了。不知是不是趙老七太賣力了,他似乎體力消耗很大,初冬的天氣裡,又是北方之地,居然汗濕了衣裳。而且呼吸急促,顯然極不舒服。可也許在他眼裡利益大于一切,所以隻強撐着在那兒鬧。“這人要不好!”春荼蘼低聲驚呼,因為她敏銳的感覺到趙老七臉上閃過一層青灰的死氣。一直護在她身邊的過兒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店裡走出了一個婦人,四十來歲,極為瘦弱,頭發枯黃,身上的衣服也是簇新的,但套在她身上卻撐不起來,于是顯得更加寒微。她一出店門,就向趙老七而去,怯懦的伸手扶他,低聲道,“相公,算了吧。我看你很是不好,不如就進店坐一會兒,等大夫來看看。”卻是趙老七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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