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新雪悶咳一聲,沒引起四娘子的注意,反而被兜頭而來的鬥篷蓋了滿臉,在他手忙腳亂的整理鬥篷的時候,四娘子毫不猶豫的否定嘉王的話,“我沒闖禍!”
“那就是旬考給我丢臉了。”嘉王哼笑,“成績單呢?拿來給我看看。”
終于理順鬥篷呼吸到新鮮空氣的紀新雪望着滿臉都寫着‘你怎麼知道’的四娘子,及時得出結論。
四娘子已經沒救了,他不能将自己也搭進去。
唯有在心中祈禱四娘子不會太慘,以全他和四娘子的姐妹之情。
嘉王當然會知道啊!
嘉王府最大的紀敏嫣已經在國子監讀書五年,期間嘉王從每旬要給一張成績單蓋印,逐漸變成每旬要給三張成績單蓋印,今天,是三張成績單變成五張成績單的日子,嘉王怎麼可能會想不到?
一刻鐘後。
嘉王面前并排擺着兩張成績單。
左側的成績單上有個幾不可見的‘丁’字,右側的成績單上則是大大的‘甲’字。
與四娘子一同站在嘉王面前的紀新雪仗着年輕眼神好,輕而易舉的看懂對他來說是倒着放的成績單。
臉上的表情由平靜逐漸變成震驚。
以國子監小學的習慣,會在成績單上抄寫學生在旬考中未答對的問題,既方便家長了解學生的學習情況,也能讓學生知恥而勇。
匆匆掃過四娘子的成績單,紀新雪唯有兩個字能準确形容此時的心情。
‘恐字’
嘉王隻掃了一眼紀新雪的成績單,就将目光長久的定在四娘子的成績單上,半晌都沒有說話。
哽咽聲打破書房内幾乎凝滞的氛圍,在馬車上動了無數歪腦筋的四娘子,在嘉王面前恨不得能慫成一團,“阿耶,我,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嘉王擡頭看向哭得像隻花貓似的四娘子,“不敢什麼?不敢再拿丁等的成績回來,還是不敢抄同窗的答案都能抄錯?”
“嗝!”四娘子被嘉王吓得打了個嗝,哭得更大聲了。
嘉王勉強忍下胸口的怒氣,對滿臉恍惚的紀新雪道,“考甲等有賞,想要什麼,盡管與松年提。”
見紀新雪點頭,嘉王又對紀新雪囑咐,“寒梅院的學生還湊合,寒竹院卻是濫竽充數湊齊人。你隻當她們不存在就是,平日裡不要與她們過于親昵。你在國子監讀書,行走間都是王府的臉面,不要讓你的姐妹們因為你被人議論或窺視。她們若是敢提宮中威脅,你隻管打她們就是,阿娘自然會為你做主。”
紀新雪立刻明白嘉王意有所指的話是在說白氏姐妹、路氏姐妹和梁大娘子,這些入學時,連家祖家父來曆都寫不出來的人。
嘉王又與紀新雪說了許多話,不再是寒竹院的學生,而是寒竹院的姜院長和諸位講學博士、助教。他竟然能叫出紀新雪在寒竹院見過的所有講學博士和助教的名字,甚至能說出這些人的生平和姻親。
四娘子沒想到嘉王完全不理會她。
剛開始的時候越想越覺得委屈,哭聲也越來越激烈。
哭得時間久了卻自己都覺得沒意思,嚎啕大哭逐漸變成小聲的抽噎,不知不覺的被嘉王和紀新雪的對話吸引走心神,睜着通紅又明亮的雙眼,炯炯有神的望着嘉王和紀新雪。
嘉王就算還有話沒與紀新雪說完,也沒法忽視這樣的四娘子。
他對招狗兒似的對四娘子擺了下手。
四娘子立刻小跑過去,抱住嘉王的手臂,“阿耶”
“你為什麼去國子監讀書?”嘉王垂頭看向四娘子的頭頂。
四娘子想了想,悶聲悶氣的道,“大家都去國子監讀書,我當然也要去。”
嘉王點了點頭,擡起手掐住四娘子的臉蛋,逼着始終低頭的四娘子不得不擡起頭看他,“你在國子監,不是與德惠下河撈魚、上樹摸蛋,就是挼秃寒梅院的早季花搗鼓胭脂,連抄同窗的答案都能抄錯,哪來的臉哭?”
難為四娘子已經斷斷續續的哭了很多次還能立刻哭得出來,且嗓音嘹亮,半點不見暗啞。
嘉王也沒想到四娘子這麼能哭,語氣中滿是不耐,“鬧得寒梅院雞飛狗跳,屢次被院長和博士當着同窗的面點名批評的時候,怎麼從來沒見你覺得羞恥?”
紀新雪正要開口為四娘子找借口開脫,就聽見嘉王沉着臉道,“是誰的嘲笑讓你有自尊心了?說給我聽聽,我這就讓松年備重禮,親自去他府上感謝。”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萬葉的老攻”、“芣苡”、“冬至未遲”、“紅痕”的營養液
第21章
已經繞過寬大的書桌走到嘉王另一邊的紀新雪默默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正頂着花貓臉的四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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