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芽内心動容,蹙眉沉思起來。
她是商戶之女曆來沒規矩約束,也不懂官家女子婚事牽扯之深,片刻之後,建議說:“爹娘南下采貨未歸,要是他們在就好了肯定能有法子。不過我大哥倒是在京城,他一身武藝為人忠良,要不我讓他帶你出京吧,我家江南有處莊子……”
“不可。”季軟拒絕的很幹脆,“聖旨已下,此事絕無回旋的餘地,這樣的話以後别再說了,以免招來禍事。”
翠珠又哭喪起來,“這不行那也不行,姑娘年紀輕輕難道真嫁過去守寡嗎?”
季軟目光越過刺槐,再開口時嘴角竟帶了笑意:“守寡怎麼了?我倒覺得,給太子殿下守寡挺好的。”
林芷芽不可思議道:“好什麼好?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守寡,你怕不是傷心傻了吧?”
季軟小聲說:“其實,也不算素未謀面。”
隆嘉二十六年,季軟初來盛京不久,是見過太子殿下的。
那會正是寒冬,黃州戰捷,陛下在宮中設宴嘉獎黃州将領。身為黃州督尉季兮卓的女兒,侯府自然要帶季軟出席。
宴席上觥籌交錯,賓客至歡,年幼的季軟卻高興不起來。桌上珍馐琳琅滿目她不敢拿,一伸手表姐舅母就瞪她。
她想黃州,想爹娘,想留在侯府的季修……趁人不注意便偷跑出去了。季軟想,她要回家,帶上季修回黃州去,這盛京城一個待她好的人也沒有,她不想呆了……
可是皇宮好大,沒走一會便徹底繞暈了小姑娘。假山那頭有說話聲,她過去看看好了。
“汪——汪——”
“乖乖,多吃點。誰!”
假山後忽然閃出一個少年,身後跟着一條黃狗,呆呆的,小小的,怪可愛的。那少年小小年紀,五官尚未長開有些幼态,相貌卻已經十分俊俏了。季軟聽到有随從對他說:“太子殿下,恐怕是從宮宴上偷跑出來的官家女。”
這便是太子殿下嗎?
“你來這裡做什麼?”太子殿下問她。
季軟憋着眼淚,小聲道:“我要回家,你知道路在哪兒嗎?”才說完肚子就不合時宜的咕咕叫,季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
太子殿下從懷裡掏出幾枚精緻糕點遞給她,一臉嫌棄:“吃吧,沒人動過的。”
許是她太餓,很快幾枚糕點就全部進了肚子。太子殿下吩咐随從再去取些,然後問她:“你家在哪?”
“黃州,十裡巷子。”
“黃州來的……那你有馬嗎?”
“沒有,我沒有馬。”
太子殿下冷着臉訓話:“黃州距盛京幾千公裡,沒馬你怎麼回去?”
季軟想想也有道理,她大着膽子問:“那你能借我一匹馬嗎?我以後,還你。”
“你這丫頭,還學會得寸進尺了。”太子殿下面上十足不情願,嘴上卻道:“罷了,這會天色太晚,明早你到北宮門等着,孤借你一匹,記得還啊。”
“嗯。”
她答應下來,從此卻再沒有機會出門。後來她想,那位太子殿下心地良善,長大後定是位明君。可惜太子殿下并沒有機會成為明君,隆嘉二十七年年末,盛京突發瘟疫死了好多人,皇城之中的太子也沒能幸免。
這便是季軟對未來夫君楚栖的全部印象了。
若是早知八年後這段陰陽兩隔的姻緣,季軟想:她當時定會再與太子殿下多說幾句話。
“我真覺得嫁個死人挺好的,你們别難過了。”季軟堅持道。
林芷芽還是不明白:“好在哪裡?”
季軟道:“嫁給死人我好好守寡就是了,後院清淨不說,總比當年娘親被逼嫁作繼室強。祖母那逐利的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想離開侯府了。”
“但你下半輩子的幸福也沒了。”林芷芽痛心疾首道:“你就沒想過日後喜歡上什麼人?琴瑟和鳴雙宿雙飛?”
季軟淡然道:“這種事,可遇不可求吧。且不說大概率遇不上,就算遇見了,依我這樣的身份也不一定與人相配。”她對感情一事向來看的很淡,沒什麼比過清淨日子更重要的了。
事已至此,林芷芽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歎息一聲,留下句“你不後悔就好”便走了。
又過了兩日,宮裡派人送來嫁衣,翠珠一看那嫁衣差點背過氣去,抹着眼淚又慘兮兮的哭起來。
那是一套白色的吉服,準确來說更像喪服。除了白,沒有其他的色彩,仔細看才知道原來上頭用金線繡了鳳鳥和海棠。鳳冠上的寶石雖然華貴,卻是黯淡的藍色,每一處都在提醒季軟:你要嫁的是一個死人,不宜張揚。
二房兩個庶女專程過來看熱鬧,虛情假意說了幾句誇贊的話,見季軟不為所動便譏諷:“真是根木頭,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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