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隻能用一個詞語來描述他現在的心情,那麼非「惱羞成怒」莫屬。
如果陳不郁能在武力方面碾壓蘇葉,他早就薅着對方的後脖領将人扔出門了;如果陳不郁不是明星,他也能指揮小區保安把人叉出去。
可惜沒有如果,所以陳不郁隻能像個呆逼似的和蘇葉面面相觑、相觑、再相觑……
然而一直觑着也不是辦法,陳不郁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要焦躁,連生氣都嫌浪費時間,哪願意和蘇葉幹耗?
蘇葉盯着不停挪動的陳不郁看了十幾秒鐘,忽然開口:“你屁股癢了?”
“蹭沒有用,你還是撓吧。這是你家,不用不好意思。”
陳不郁:“……”我看是你嘴癢,所以才沒完沒了地找抽。
狠瞪蘇葉一眼,他伸長胳膊抓回玻璃管,然後化作旋風沖回卧室,關門落鎖一氣呵成。
靠在床側席地而坐,陳不郁緊握玻璃管右手微微顫抖,連呼吸都哆嗦得很有節奏。
但是出爾反爾并非陳不郁性格,于是他一邊磕磕絆絆地擰蓋,一邊自我開解地呢喃:“不幫就不幫,我不稀罕你幫……”
“真以為我非你不可嗎?我運氣向來很好,肯定不會發生意外……”
“就算真出了問題,大不了……大不了我自己去醫院……”
陳不郁相當愛惜自己的小命,他買的信息素自然不是便宜貨——十毫升售價五十萬,哪怕他家底豐厚也頗覺肉疼。據掮客介紹,他手中這份信息素的味道着實不錯。
以清新的茉莉花香為主調,輔以竹柏的清爽和柑橘的芬芳,能夠帶給Alpha無與倫比的嗅覺體驗。
做好心理建設的陳不郁咬緊後槽牙,循序将敞開的管口抵在鼻下,然後深吸一口氣……
哕——撲鼻而來的并非想象中的馥郁香氣,而是無法言明的濃郁臭味——活像是将鲱魚罐頭、阿諾爾特大花、老布洛涅奶酪和臭鼬排洩物一起熬煮三天後又發酵三個月。
陳不郁在短暫的十五秒鐘内,于「熏暈-臭醒」之間反複橫跳三次,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左手邊是自己的嘔吐物,右手邊是灑落的信息素。
仿佛有滾燙的岩漿從鼻腔倒灌,嗆進肺葉後又鑽透血管流經全身,以體力和神志作燃料,将陳不郁整個人都燃燒殆盡。
本就脆弱的眼睛被刺激得淚流成河,每一寸皮膚都敏感到疼痛的地步,包裹在身上的絲綢布料徹底變成折磨。
除了仍舊無動于衷的傑寶,陳不郁每一顆細胞都對信息素反應劇烈。不能說一點都沒用吧,可以說是适得其反。
事态正朝陳不郁無法控制的方向策馬狂奔,他不得不開口向一門之隔的蘇葉求救。
然而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卻隻勉強發出漏氣似的嘶嘶聲。
陳不郁:“……”淦!淦啊!
他艱難地拖着不聽話的四肢朝門口蠕動,一邊咬牙切齒地詛咒不靠譜的掮客,一邊辱罵和掮客半斤八兩的蘇葉。
事實上,掮客還是有三分冤枉,因為他所描述的信息素氣味并沒有錯。但是!但是後面是重點:能散發出茉莉花香味的化學物質是3-甲基吲哚,低濃度下的确是香氣撲鼻,高濃度下則和發酵的化糞池無異——臭是一方面,辣眼睛是另一方面。
初中化學老師曾不辭勞苦地千叮萬囑,嗅聞氣味需要使用扇聞法,即:将容器口至于鼻子下方約二十厘米處,用手輕輕扇動,以避免吸入大量氣體。
陳不郁血淋淋的例子擺在這裡,不聽老師言,吃虧在眼前呐!
與此同時,平日裡果斷的蘇葉卻在門口糾結:“殘救,不郁不會偷用信息素吧?我要進去嗎?”
“可是他把門鎖了,我又沒鑰匙,難道需要踹門……”
殘救系統否定道:“還是不要這樣。”
“門壞了倒是沒關系,萬一把牆帶塌就出大事了。這要是面承重牆,好好的别墅立刻原地變危房啊。”
殘救所言太有道理,讓原本有些蠢蠢欲動的蘇葉熄了心思。
然而就在此時,陳不郁的卧室内忽然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
在頭腦反應過來之前,蘇葉四十二碼的大腳已經落在了門闆上。
門闆和門框糾纏着刮起嗚嗚的風聲,擦着陳不郁的臉頰呼嘯而過,最後斜插進正對面的牆體。
“這是什麼……”
“哕——”蘇葉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吸入大量信息素,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就佝偻下腰闆涕泗橫流地嘔吐。
門洞像是洩洪的閘口般,信息素如順流而下瀑布般噴薄而出,并且在轉瞬間無孔不入地擴散至整座别墅。
眨眼工夫,陳不郁的常駐地就變成了化糞池,真是「墅」生無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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