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弦合打斷他,嚴肅地說:“我有家,有兄長,有母親,我母親自來不受父親疼愛,我兄長也未在這個家裡得到他該得的東西,還有我的大姐姐,她素來嬌弱單純,易受傷害。他們都需要我,若是我連自己都顧不周全,讓自己深陷于麻煩之中,那還如何去照拂他們。”
江叡凝睇着弦合,眸底幽邃若玄潭,自前世至今生,他從來都隻知道自己身在困局之中,舉步維艱,需得時時小心斡旋,才能保住己身周全。他幾乎從未想過,原來弦合那歡脫明媚的幾乎藏不住一點陰霾的外表下其實也藏着難以纾解的困頓。
他凝望她許久,她也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周遭似是凝固如冰,堅硬密實的破不開一道縫隙。
江叡攥緊了拳,問:“那……你的心裡還有我嗎?”
弦合怔了怔,突然覺得舌尖有些發澀,像是被這濃郁清苦的墨香熏得太久,她翹起唇角,“我說了,從前所謂的傾慕隻是年少不經事的妄想,我的心裡需要裝的東西太多,再裝不下三公子了。”
江叡的眼底依舊一片靜默,但又像是在這表面的沉靜下有什麼東西連阙轟然坍塌,小窗裡透進些稀薄的光束,自他的臉投射下去,鴉翅一般的睫羽微微顫抖,遮擋住烏瞳裡的波漪流動。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弦合想,真是眉目如畫,風華絕世的好容顔,難怪上一世自己會被迷暈了心竅。知好色而慕少艾,這話誠然是不分男女的。
可惜萬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越風姿栾秀,越傾華絕代,想要得到的人就越多,而癡心妄想者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多。
上天讓她重來一次,她不想再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的人生禍害的慘不忍睹。
她想通了這一些,再去看江叡,隻覺他是一副筆墨舒隽的畫,隻可遠觀不可亵玩,總之是跟自己沒有幹系了。
外面适時地響起咳嗽聲,弦合沖正半垂着頭出神發愣的江叡道:“我們出去吧。”說完也不等江叡有什麼回應,自顧自地就出去了。
江叡什麼都沒說,神情晦暗地跟在她身後。
江叡走到床榻前,低頭看了看餘思遠,嗓音略顯沙啞:“伯瑱,你好生養着,我一定将刺傷你的人抓到。”
餘思遠掙紮着抓住江叡的衣角:“我覺得此事蹊跷的很,你剛拟定了征讨山越的文略,就冒出人來刺殺你,可要小心,勿中了别人的計。我的傷……不要緊。”
江叡握住他的手,深眷且情摯地道:“你放心,我定會小心行事。隻是你是為我所傷,我也應當給你一個公道,你且信我。”
餘思遠仰頭看他,粗犷不羁的面龐縱然蒼白孱弱,仍舊豁然一笑,将手收回來仰倒在榻上躺好。
江叡再無二話,也不曾回頭來看弦合,隻往外走,留下一個冰涼的脊背影。
弦合看着他們兩個,卻想,他們這般深的情義,後來,江叡怎麼能下得了狠心去緻她的兄長于死地。
“妹妹啊……”餘思遠躺在榻上喟歎了一聲:“你拒絕起江叡來可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啊,哥哥我剛才還有些不好意思見他呢。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兩不是一直妾有情,郎無意嗎?怎麼短短數日竟颠倒過來了?”
弦合坐于榻邊,用瓷勺喂了他些清水,道:“大約三公子總是對自己将失去的東西格外眷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餘思遠啜飲着水,仔細觑看妹妹的神色,“我與臨羨相交多年,他雖待人冷淡,可絕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撫着平順滑涼的被衾綢面,弦合低頭道:“他是什麼樣跟我都沒有關系了。”
餘思遠沉默了片刻,又說:“你剛這才在裡面說的我都聽見了,是兄長太沒用才讓你操那麼多心。”
弦合的神情略微僵住,擡頭道:“哥哥,你不要多心。我隻是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總不能再向從前那般渾噩,該是時候騰出心思想些正經事。”
“正經事?”
弦合看了看窗外,壓低聲音道:“你可知父親讓思淮去了靖州戍衛軍中大伯帳下任中郎将。”
餘思淮是餘家次子,也是楚二娘所生。跟從小坐冷闆凳的餘思遠不同,餘思淮可謂是萬千寵愛長大,才十五歲的年紀,餘文翦就忙不叠替他的仕途開始鋪路,卻對是嫡長子的餘思遠毫不過問。
前世到餘思遠随江叡攻下長安,立下煊赫的開國功績,餘家宗族連同父親在内從未以他為榮,甚至對他至疏至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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