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這時外面來回說是郎中到了,弦合作勢從榻邊起身,讓郎中診脈。
無外乎是氣血兩虛,邪入體内的套話,楚二娘叫進來的郎中,說思淮有病那他就是有病。
趁着郎中收起墊枕和絹帕,弦合站在一邊又添了把火:“仲端,你這身子骨也太差了些,如今你還年幼倒好說,可将來還指望你上戰場殺敵立功光宗耀祖呢。”
餘思淮莫名又中了一箭,捂着胸口垂眸,在如扇睫羽的遮擋下狠剜了弦合一眼。
餘文翦在一旁道:“你姐姐說的是,這次回來就先不忙着回靖州了,在家裡好好将養,身子不好,其他說什麼都是空話。”
餘思淮乖巧地說了句“謹遵父親教誨”,便又躺回了榻上。弦合和餘文翦囑咐了他多休息,就出來了。
金烏當空,湛藍的天色盡處暈開一片淺淡的金黃,垂落到面頰上,帶着一絲絲溫熱,和着西風,舒緩至極。
弦合轉身将卧房的門帶上,忖了忖,沖餘文翦道:“父親,仲端的病一時半會怕是好不了了,不如讓兄長去靖州吧。”
餘文翦的腳步一滞,面容沉斂,看不出波瀾,問:“如今伯瑱在陵州官運正隆,又深得三公子倚賴,你讓他這個時候去靖州,妥嗎?”
弦合恰到好處的提起一抹慮色:“父親該聽說過了,三公子徹查山越軍情洩露一事,牽扯到了吳太守,後邊如何還未可知。袁氏勢大,沒有那麼容易被扳倒,如今兄長得三公子倚重,隻怕會成為人家的眼中釘。”
餘文翦面色如深潭,緘默不語。
弦合繼續道:“陵州是魏地治所,乃尊榮顯貴雲集之處,卻也是是非雲集之處。兄長雖立了功,但根基單薄,怕不甚卷入黨争,不能全身而退不說,還會連累全家。再者,齊家派了齊協入仕太常府,與兄長同為三公子幕僚,對方家大勢大,怕也不是好相與的。當前局勢複雜微妙,與其置身險境,不如出去避避風頭。靖州貧瘠,卻有宗族在,兄長若是能沉下心去做出些功績出來,對他将來的仕途也是有好處的。”
餘文翦聽着女兒有理有據的勸說,面色卻始終陰沉不定,蓦得,問:“你可是知道了淩家家眷來了陵州?”
弦合心裡咯噔一聲,冷不防聽他提起,又因藏在心裡的隐秘,一時沒把控好情緒,将倉惶露在了外面。
餘文翦了然,看向碧波如洗的蒼穹之外,道:“你母親多幫襯些自是應該,可連帶着伯瑱跟他們也走得近了,說句不好聽的,淩家是罪眷,來往多了是會影響伯瑱的仕途的。”
聽他的側重點僅在餘思遠的仕途,弦合稍稍舒了口氣,卻又因為心虛,不敢贅言,隻柔順地點了點頭。
餘文翦道:“他若願意舍下這裡的尊榮富貴去靖州,那就去吧。不管是避誰,出去避一避總歸是好的。”
弦合看着餘文翦負袖離去的背影,腦子裡空了一瞬。
*
晚上弦合抽空将去靖州的建議說給餘思遠聽了,他不置可否,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弦合總覺得餘思遠近來心事重重的。
她想起那一樁隐秘事,心情亦着實有些複雜,将裡面的利害關系說給餘思遠聽了,就獨自一人回了房。
第二日秦媽媽非撺掇她出去踏青,又東拉西扯地說晚樓新上了一客南郡糕點,甚是味美。
弦合狐疑地盯着她看了許久,看得她發毛,才說:“瓊州衛家的那位大老爺今兒就到了,我這不是怕姑娘害羞嗎?”
弦合愣了愣,臉頰飛快地抹掠上酡紅,如同飲醉了酒,醺醺然,目光躲閃着移到手背,支支吾吾道:“那出去……怎麼不套馬車……”
秦媽媽和落盞笑到了一起,張羅着出門。
驟雨初停歇,古台芳榭如蒙在一片水霧之中,順着春意盎然的街衢一路走到底,便是裝潢煥然一新的晚樓。
弦合剛從馬車上下來,一眼瞥到前面從晚樓裡出來的人,忙攬了落盞往回走。
“弦合。”
江叡的聲音朗越,順着風吹歸來。
弦合癟了癟嘴,不情願地回身,輕輕拂了拂,道:“三公子,甚巧,甚巧。”
江叡穿了一件暗繡堆砌的華麗黑袍,暗啞的金麒麟盤桓在幾乎曳地的長袖上,發髻上簪一根墨玉,很是雍貴溫雅的模樣。
他微微靠近弦合,唇角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聽說今天衛家來議婚了,怎麼,害羞所以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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