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合細細打量着他的反應,隻覺得太奇怪了,仿佛她剛才提及兄長是一個他很不願意繼續的話題,才如此僵硬地截斷話頭,移到别處。
不過還好他移到了蟲疫,這正是弦合最關心的,且将那些蹊跷先抛諸腦後,順着他的話道:“帶了十幾個護衛,聽說魏楚兩軍休戰,應該沒什麼事吧。”
衛鲮皺眉搖頭:“雲瓊一帶與陵州大為不同,甚至與你去過的越州和靖州也不同,這裡貧瘠且久逢戰亂,賊寇匪徒雲集,你隻帶了這麼幾個人就想翻越雲山去到雲州境内,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思忖了片刻,道:“不如這樣,你暫且在瓊州歇息兩日,我回家将事情料理妥當,護送你過去。”
第65章
弦合心事重重地回了客棧,先她一步回來的落盞忙迎上來,目光炯炯地問:“姑娘,你可談妥了?”
她有氣無力地看了她一眼,彎身坐到榻上,哀歎道:“談妥了,他說要護送我去雲州。”
落盞倏然提高了聲調:“這不行!”
“你怎麼能答應?萬一讓君侯看見,你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弦合疲乏道:“我拒絕了,可他說,若是不肯讓他跟去,他就不給我治蟲疫的藥方。”
“這個衛公子,怎麼這樣!”
弦合看向窗外,爐煙郁郁,夜若沉犀,支着下巴忖道:“我總覺得他似是有話要對我說,可是一時又下不了決心。”
落盞似是已預見未來天崩地裂的場面,顧不上與弦合談心事,隻一人在榻邊長籲短歎,心想可千萬别鬧出什麼亂子才好。
他們一行人在瓊州徘徊了三日,衛鲮便帶着幾十個護院勁馬戎裝而來。弦合輕聲問他:“你想好了?一定要跟着去?”
衛鲮正了正馬的辔頭,淡然道:“我隻将你護送到雲州就回來,不多徘徊,也不見旁人。”
他好像看穿了弦合的心事,句句意有所指,倒讓弦合不好意思了,幹笑了幾聲,轉身去拉扯缰繩。
濃重的陰雲落凫天際,寒風孤嘯,是一番天将雨雪的模樣。
一行人走到伊阙台,衛鲮執缰止步,沖弦合道:“我想去上面拜祭一下再走。”
面前壘石高台,頂端镌刻天祿辟邪,在黃沙席卷中依稀可見巍峨壯麗。弦合從未到過此處,隻知行過高台便能看見雲山的影子了,不禁問:“這是什麼地方?你為何要拜祭?”
衛鲮揚起披風擋住漫天的風沙,聲音也似含了砂石的磨砺,分外沙啞:“這是伊阙台,是當年攝政王蕭元策下令所建,登高望遠可見韶關,是為抵禦突厥奇襲。”
弦合一怔,這是她第一次從衛鲮的口中聽到這般鄭重其事的談論攝政王蕭元策。
望着那高台雲影,她翻身下馬,道:“我陪你去。”
兩人拾階而上,到近處看,才發覺高台的大片牆漆已經脫落,露出粗糙的磚瓦縫隙,穹柱也因年久失修而破敗。
衛鲮站在高處,朝向北方望去,青巒疊嶂的雲山之外,依稀可見韶關伫立,城防布局,僅一線之隔,便是異族。
弦合沉默良久,循着他的視線望出去,在寒風呼嘯中問:“信瑜,你可有事瞞着我?”
他身形微晃,面容沉靜,半晌無言,等到想要開口時,卻聽她又道:“你若不想說就算了,不必編瞎話來搪塞我。”
她返身想要離開,衛鲮叫住了她。
“弦合,你信嗎?一個人的出身會影響這個人的一生,不管是背井離鄉,還是親人死絕,始終都擺脫不了。”他垂下眉目,怅然道:“我起先以為是旁人不放過自己,可後來才明白,是自己不放過自己,若是知道自己本出身尊貴,但卻不得不流于平庸,但過着平庸的生活卻又時時不甘,刻刻念着自己的血統,祖輩的尊榮,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這自然可悲。
他明明是攝政王的後人,是大周蕭氏王族,卻要躲在這窮鄉僻壤裡苟延殘喘,跟他那一群視财如命、粗鄙不堪的堂兄為伍,更加可悲的是,最終還要被齊家人所利用,前世齊協便是利用了他的身份和弟弟相要挾,迫他布下了陰謀,也為自己挖開了墳茔。
不,這或許不隻是齊協的陰謀,大約他自己心中也有那麼一份不甘,身為蕭氏王族,卻要眼睜睜看着江山易主,可他,卻連名正言順地為自己的宗嗣一戰都做不到,至死天下人都不知,當年賢名遠播、英華之年離世的攝政王還留有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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