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回到銀川,夜幕已經降臨。
第三人民醫院精神科病房裡,我見到了正側卧在病床上的許婷。
阮麗一直陪在許婷身邊,已哭得眼睛紅腫。
許婷由于受到過度驚吓和傷害,一直處于昏迷狀态。
我繞過阮麗,默默坐在了病床前的凳子上。
看着臉色蒼白的許婷,脖子上和下巴上還有好幾道被抓傷的痕迹。
我用被子蓋住了她的手,能清晰看見她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
這一刻,我的心似乎在抽搐,一種前所未有的刺痛感吞噬着我的身體,揉捏着我的靈魂,我恍惚間覺得自己就是這一切禍端的罪魁禍首。如果沒有我,許婷就不會懷上孩子,更不會千裡迢迢跑到銀川來,發生這樣的意外!
想起第一次和許婷在星際空間燒烤餐廳見面的情景,我忍不住眼眶濕潤了起來。
那時候的許婷青春靓麗,活潑可愛又充滿朝氣,就像一朵正在含苞待放的百合花,她的一切都應該是美好燦爛的。正是由于我的出現,毀掉了她的一切,她不應該愛上我這個不值得愛的男人,更不應該把自己的幸福依托在我身上。
自從我們有了那個錯誤的夜晚,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許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要不是我的出現,你原本是一個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姑娘,是我不應該拿自己的放縱,奪走你對未來的憧憬,我是罪人,是你永遠不值得原諒的罪人……”
“許婷,我明明知道自己愛的是陳曉陽,卻沒有斷然的拒絕你,甚至一次次的靠近你,這是多麼卑鄙的行徑。可是你卻容忍了我,甚至不計代價來為我付出,你知道嗎,我就是個渣男,根本不值得你動心,更不值得你念念不忘!”
“你知道嗎?我不僅傷害了你,也傷害了陳曉陽,因為我們倆不清不楚的交往,她已經好幾次提出要和我分手。她和你一樣,是個單純而善良的姑娘,如果時光能倒流,我甯願選擇不認識你們每一個人,因為那樣,我就不會承受這種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今天我在北京聽到你被人欺負,我的心都碎了……你知道嗎?心碎的聲音就像玻璃杯一層一層裂開,再掉落到地上,再也無法拼湊回從前的形狀!”
“我匆匆忙忙從北京趕回銀川,你知道我對你有多擔心嗎?雖然我對你的感覺僅限于朋友範圍,但我不希望你受到一點點傷害……我想,今天是我自從認識你以後,最難過的一次,因為你,也因為我們之間這段陰差陽錯的情感。”
阮麗在一旁已經失聲痛哭了起來,本來就很直爽的她,見不得這種悲劇場景。我大概能感覺到,她在為許婷哭,也在為自己哭,她對我又何嘗不是像許婷對我一樣,愛而不得,欲斷不能?
許婷似乎聽見了我的聲音,嘴角動了動,眼皮也努力往上擡了擡,緊接着兩顆清澈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到了枕邊。
“許婷,許婷,你醒了嗎?你看看,我是張濤?”
我趕緊一隻胳膊攬住了許婷的脖子,想讓她先強撐着坐起來。
然而,許婷隻是輕輕地、虛弱地搖了搖頭:
“哥,你不要……碰我。”
我的心,霎時就像銳器被紮了一下,痛得無以複加。
“許婷,你别這樣,我先扶你起來,我有話對你說,好嗎?”我俯下身子,眼裡的淚再也控制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無聲滾落。
許婷又是搖了搖頭,努力從我胳膊上扭開了自己的頭。
她的這個舉動,讓阮麗也嘴角開始抽搐了起來,她是女人,自然能體會到許婷現在心裡那無法暫停的蝕骨般的疼痛。
阮麗近前,撫摸着許婷的頭發,輕輕說道:
“許婷,你别這樣好嗎,你越是這樣,我和張濤心裡就越加難過,我和他的痛苦并不比你少,你知道嗎?”
許婷依然沒有扭頭看我,隻是虛弱的說道:
“阮麗姐,我沒事,你和哥都回去吧,這裡有大夫。”
我和阮麗相對無言,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安慰許婷,怎麼樣才能讓她不這樣痛苦!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響了。
是海良打來了電話。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通了他的電話:“海良,有事嗎?”
海良說道:“張濤,我去酒店了,沒有見到許婷,發微信她沒回,電話也不接,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嗎?”
我歎了口氣:“你過來吧,她在第三人民醫院。”
海良驚訝異常:“許婷在醫院?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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