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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晏心中黯然，起身道：&ldo;走吧。&rdo;福管家連忙算銀子給店家，小二幫着打點行禮搬到外面跟着裝車，秦晏正要上車正看見街角巷子口站着幾個小乞丐，當中一個眉目清秀的大約就是小二說的那個知州少爺了，秦晏本不是心善之人，這會兒遠遠的看着那孩子心裡卻不由的難受了下，秦晏将福管家準備好讓他路上用的點心拿了出來遞給小二，低聲道：&ldo;給那孩子送過去吧。&rdo;小二愣了下，連忙點頭：&ldo;是是，少爺心真好，小的這就去。&rdo;秦晏轉頭看了那孩子一眼，轉身扶着福管家上了馬車。福管家連忙下車走了過去，秦晏遠遠的看着福管家與那孩子說話，不多時福管家折了回來隔着車窗低聲道：&ldo;那乞兒跟店小二打聽了咱們的去處，知道是去京城的就跟了過來，說是……說……&rdo;&ldo;說什麼？&rdo;福管家無奈道：&ldo;說他父親就是去京城的路上被山賊砍死的，怕咱們也出事，要跟着……&rdo;秦晏有些好笑：&ldo;我帶了這些人還用他？&rdo;福管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小要飯的話不多，說清楚了為什麼跟着就不再說話了，讓他回去也不理會。不多時馬車裡面秦晏拿出了一小包銀子出來遞給福管家，低聲道：&ldo;也算是一段緣分，把這個給他讓他走吧。&rdo;福管家連忙答應着接過銀子送了過去，低聲勸道：&ldo;少爺明白你的心了，這銀子是少爺賞你的，趁着天還早快回去吧，堯廟鎮到底是你老家，走迷了路就不好了。&rdo;那小乞丐看了福管家手裡的荷包一眼，想了想明白了福管家的意思，往後退了一步，半晌低聲道：&ldo;我……不是來要銀子的。&rdo;&ldo;少爺慈悲心腸，給你就拿着吧。&rdo;福管家見這小要飯的不應承着有些不耐煩了，&ldo;少爺好心賞了你一口飯吃，你竟賴上了？還要跟到京中要少爺養你一輩子不成？&rdo;小乞丐微微蹙眉，想要分辨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抿了下嘴唇低聲道：&ldo;這條路上……有山賊……&rdo;&ldo;說什麼呢？！&rdo;年老之人最忌諱這些，福管家聞言斥道，&ldo;你爹讓山賊砍死了我們就也會遇見賊人不成？去京城的路那麼多，你知道我們要走哪條路？！&rdo;小乞丐後退了一步，條條大路通京城，這些自然不是個從小沒出過鎮子的小孩子能明白的，小乞丐猶豫了下又道：&ldo;我……不賴你們，等到京城，我就走。&rdo;福管家撐不住笑出來：&ldo;跟到京城？你知道京城有多遠嗎？就這麼走着？且不說你跟的上跟不上，就是跟的上也不許跟着！少爺的馬車後面跟着你這麼個要飯的算什麼樣子？！你自然不怕丢人，我們少爺何等身份？讓人家看見了還不夠笑話的！&rdo;福管家說話直白，小乞丐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的破布，髒污的小臉突然漲紅了，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也懂得羞恥，咬了咬唇斷斷續續道：&ldo;我……跟的遠一些，别人看不見我，我……晚上的時候不睡覺，守着，山賊……若是來了我就喊，我爹……就是晚上被山賊……&rdo;&ldo;行了行了。&rdo;福管家懶得再跟他多話，&ldo;好好拿着銀子走吧，真跟的遠了你回不去了也是麻煩，去去去！&rdo;小乞丐往後退了一步将手背在身後不接那荷包，福管家無法，歎了口氣轉身上了馬車。&ldo;少爺……&rdo;福管家低聲對馬車裡面道，&ldo;那小要飯的犟的很，說話也磕磕巴巴，沒準是個傻子，他不要銀子，隻執意要跟着，這……&rdo;馬車裡秦晏淡淡道：&ldo;那就别理會了，看他能跟到哪兒吧。&rdo;福管家搖搖頭，對車夫低聲道：&ldo;走吧。&rdo;馬車慢慢駛上了大路，街邊那小乞丐愣了好一會兒，猶豫了下還是跟了上去，隻是這次他不敢跟的那樣緊了，怕馬車上的人再來趕他，也怕讓别人看見了給馬車裡的少爺丢人。一開始後面兩輛車上的下人還時不時的往後看看打趣幾句，随後也沒人再理會了，戌時衆人找好了客棧安頓下來，小乞丐遠遠的看着，直等到亥時客棧中的燭光都熄滅了才慢慢的靠近，客棧後院的馬廄連着柴房，也沒有什麼像樣的門，隻用一道稀疏的栅欄圍着，小乞丐身量小，小心翼翼的鑽了進去，在夜色裡仔細的辨認馬匹，看了好一會兒認出了秦晏的馬，小乞丐笑了下，放心的坐在柴草上，倚着車轅靜靜的看着馬廄外天上的月亮。翌日卯時客棧裡就漸漸的傳出了做飯的聲音，小要飯的雙目熬的通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轉身鑽出了馬廄，跑到大路上認了認路走開了。秦晏一行人用過早飯後出來套車，福管家看了看歎息道：&ldo;那小要飯的沒跟上來，怕是走丢了？就說讓他回去，在這邊也不知要不要的上飯。&rdo;一個小厮笑道：&ldo;嗨，一個要飯的，在哪兒讨飯不都一樣？&rdo;福管家搖了搖頭沒說話，打發着衆人收拾東西，秦晏轉頭看向馬廄中，他的馬兒旁邊的草垛裡多了個小小的窩。&ldo;少爺上車吧。&rdo;福管家順着秦晏的視線看過去，疑道，&ldo;少爺看什麼呢？&rdo;秦晏整了整衣衫：&ldo;無事。&rdo;衆人上了馬車接着趕路，晌午時衆人停下來飲馬休整了半個時辰，不多時那小乞丐竟慢慢的趕了上來，人卻不敢湊近，隻是遠遠的守着，秦晏正倚在馬車邊上飲茶，他眼神好，遠遠的看見了那小乞丐，隻見他鞠了一把河水洗了洗臉，洗涮幹淨後就蹲在河邊上看水，秦晏定定的看了一會兒，放下茶盞轉身上了馬車。又趕了一天的路，隔天起來時秦晏果然又在馬廄裡看見了一個小小的草窩。&ldo;隻要不變天明日就可趕到京城了。&rdo;福管家依舊坐在秦晏的馬車前面，隔着簾子笑道，&ldo;少爺這一個月可是辛苦了，回去先好好歇上幾天。&rdo;秦晏沒答話，半晌道：&ldo;從堯廟鎮到現在，走了多少裡路了？&rdo;福管家愣了下，想了想道：&ldo;這……還真不好說，咱們這次回來是抄的小路，沒怎麼走官道，說……說不清。&rdo;秦晏沒再說話，福管家心裡疑惑秦晏怎麼好好的問起這個來了，中午歇息的時候福管家留了個心，沿着來路溜達過去，果然在一口枯井後面看見了那小乞丐，福管家哭笑不得：&ldo;我說少爺好好的怎麼問起你來了，你……&rdo;那小乞丐比起那一日來又瘦了一圈，頭發蓬亂着，上面還沾着幾根幹草，身上的衣裳又添了幾道口子，原本黑亮亮的眼睛如今盡是血絲，戒備的看着福管家，福管家心中一動：&ldo;你竟真的夜夜守着不成？&rdo;小乞丐沒說話，福管家看着這孩子心裡隻覺得不可思議，他們這一路是做馬車過來的，這小乞丐走着竟跟了上來，每晚還不睡覺，身子是鐵打的不成？一想到這小乞丐是一路要飯跟着過來的福管家心中十分不忍，低聲道：&ldo;你……嗨，明日我們就要到京城了，你且走吧，不用跟着了。&rdo;小乞丐抿了下嘴唇，半晌道：&ldo;明天我就走。&rdo;&ldo;你……你這又是何必？&rdo;福管家失笑，&ldo;賞你飯的人多了，你怎麼不挨個報恩去？&rdo;小乞丐抿了下嘴唇沒答話，給他飯的人是不少，但……隻有車裡哪位少爺給的不是吃剩下的，隻有他……不是将自己當要飯的。小乞丐不想跟人說這些，反正過了明日就再也不見了，他起身鑽進了樹叢中。福管家歎了口氣回去了，找到秦晏細細的說了，秦晏沒說話，福管家也不知該勸什麼，唏噓了一會兒上了馬車，衆人依舊趕路不提。當日晚上那小乞丐走到子時才趕到秦晏他們住的客棧，小乞丐依舊鑽到馬廄中，仔細辨認了秦晏的馬，确定了秦晏他們是住的這家店才放下心來，腿一軟坐了下來。他自然不是鐵打的，跟了這幾日早就沒力氣了，今日一直趕不上馬車，也沒來得及去讨飯，身上餓的打哆嗦，幸得如今不是冬天，小要飯的揉了揉肚子，這一夜總是撐得過去的，明日一早就去讨飯。明天一早就走，他認路，再慢慢的走回堯廟鎮就是了，小乞丐計劃的很好，可惜天公不作美，當夜下起雨來，馬廄裡漏雨，冰涼的雨打在身上冰涼，幾下子聚在一處，後半夜裡小乞丐竟昏了過去……秦晏睡的淺，半夜裡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将他吵醒了，秦晏披上衣裳看了看外面，猶豫了下開箱取了油紙傘下了樓，走到馬廄時正看見那小要飯的倚着車轅閉着眼，已然昏迷了，雨愈發大了，秦晏俯身将那小要飯的扶了起來，一手抱着他，一手舉着傘上樓。秦晏将小乞丐抱到了軟榻上，打開箱子将藥匣子取了出來，秦晏挑了挑燈芯，借着燈光仔細看了看找出裝着參蘇丸的盒子，取了一丸來化在了水中，秦晏轉身走到榻前扶起那小乞丐來給他喂藥，藥苦的很，小乞丐皺了皺眉偏過頭去不肯喝，秦晏從來沒伺候過人，手上用力直接把他的嘴掰開将藥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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