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矛。”
靜了不知有多久,忽來一聲輕喚将所有沉默徹底打破。
薛岚因微微擡起頭來,便聽晏欺平靜如水的聲音緩緩自屋内響起。
“凡事你若擔不起那份責任,便不要胡亂開那個頭。你嘴上倒是說得快活了,偏得在旁人心裡留疤,如此可還能樂在其中?”
薛岚因一顆凡心向來粗枝大葉,此時雖聽得晏欺話中似有幾分深意,然皺眉思忖良久,終也隻能粗略品出一個大概。
“是我哪裡做得不好,讓師父心裡留疤了?”他道,“有什麼事情是我不對,說出來便是了,我都能改,你何故要這般折騰自己呢?”
晏欺沒說話。
薛岚因仔細回想一番,猜他約莫在對昨夜二人親吻之事耿耿于懷。這樣硬要說來,也确實是薛岚因起手先去招惹的晏欺——若非這混賬小子色迷心竅上去占了人家兩下便宜,也不至于發展到事後誰也不願再提的程度。
……可是一想到這裡,薛岚因那一顆鐵打似的心,突然就柔軟了一片小角。
像是有塊雪突兀地卡在正中間,一點點地朝下不斷融化。
“喜歡與你親近有錯嗎?”
沒有錯。至少,他自己心裡是這樣回答的。
“師父自己說的,使用禁術保我一條小命苟活在世。”薛岚因道,“且不管你究竟後悔與否,救了那便是救了,你肯這般待我,正巧說明我二人以往關系匪淺。”
“既然如此,我為何不能與你親近?”
他總是這樣,堂而皇之地,将内心想法一次傾倒出口。
殊不知,這世上有多少艱難險阻,是多少條腿都跨越不過的。
“……你我是師徒。”晏欺頭也不回,木然說道。
薛岚因固執回道:“師徒又如何?”
晏欺目光微側,尤是冷淡道:“你我均是男子。”
薛岚因明顯一頓,随後又急忙道:“男子又如……”
晏欺厲聲道:“你想清楚再說!”
薛岚因呼吸狠狠一滞,再擡頭時,見晏欺正随手抽過一沓白紙前來,欲将雕窗縫隙裡裡外外糊個徹底。薛岚因心中暗道不好,一時也再顧慮不得其他,探手上去勉力勾住晏欺指節道:“師父……師父!我、我想得很清楚!你且把紙拿開,莫要擋着,聽我說明白行麼?”
晏欺微微抿唇,狹長的鳳眸亦在同時低垂下去,似并不情願聽。薛岚因斷然不肯讓他再逃的,手掌用盡了力氣,将那半截小指攥在手心裡,一面狠命抓握着,一面斷斷續續地重複道:“我……我真的想清楚了!今天白日裡,見過一趟師祖,他說的那些道理,我雖聽得囫囵,但又未嘗不曾仔細思慮過?師祖總要說我一句‘歪’——我是挺歪的,心思不正,說出來的話也老在惹你生氣,可我不想撒謊,也不想學你那樣,把什麼都往心裡藏着。凡事既是歡喜,那便去做了,開了這個頭,我就沒想過要逃哪裡去……師父,我命是你救的,前後朝夕十六年,我所剩的記憶籠統也就這短短十六年,過往的所有情分,從來隻系在你一人身上。應那一句歡喜,我便心甘情願,且不論餘生還有多長,我都隻想追随在你身後……如此珍重,不負你我。足矣。”
他趕命似的,搶着說完這一大段話,平生第一回,隻覺腦子裡裝的東西不夠用了,費力表達出來的意思也是含糊不清的,像是麥芽糖黏了一大塊在牙上,往日裡的巧舌如簧放在眼下,均成了摸不着邊的陳腔濫調。
薛岚因滿頭大汗,見面前的晏欺仍舊緘默不言,心頭自是懊惱又無措,良久,方又擡手敲上了雕窗,一字一句地對着他道:“我都那樣說了,你還聽不明白?那好,我換種說法……我現在便帶你出來,你别呆在結界裡,天天抄着幾句和尚似的符咒。我們一起離開長行居,到别處去,你不是喜歡窩在斂水竹林裡麼?我陪你便是,你要去哪裡,我都跟着,你若嫌我什麼都問很煩的話,我便不問了,等你願意開口的時候再說。”
薛岚因盯着他,死死盯着,像是要把心肝一并捧出來,放在手心裡呈遞過去。可憐他天生一肚子花言巧語,放在晏欺面前,偏是怎樣都束手無策,出口之前在心裡打了一萬遍的草稿,回頭讓晏欺瞪上那麼一眼,多少甜言蜜語都漏成了一灘爛泥,悉數咽回喉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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