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很久前,他躲在門外看到林欽禾坐在這架鋼琴前彈奏,不遠處是正在拉大提琴的楊多樂,還有其他演奏着各式樂器的交響樂團成員,他們神色自若,好像生來就穿着華服坐在金碧輝煌的音樂廳裡。
當時他看着那些人,像在地底下偷窺另一個光鮮亮麗的世界,懷着滿腔嫉妒和不甘。
陶溪深吸一口氣,将手放在鋼琴蓋上,想阖上它。
他想他終于明白了,有些已經失去和錯過的東西,即使後來找回來,也不是它們原本該有的樣子。
就像他即使認回了親人,也永遠不可能再回到小時候,去學習一門樂器,獲得親人的疼愛,擁有與林欽禾一起長大的時光。
陶溪想要起身離開了,卻突然聽到背後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響。
他霎時收回手放在膝蓋上攥緊,上身僵硬着,心裡有一個讓他不敢相信的猜測,但他沒有回頭看,隻能聽到向自己步步走近的、熟悉的腳步聲。
很快那個人就走到了鋼琴前,在他身旁坐下來。
短暫的沉默後,坐在旁邊的人伸出好看的十指在琴鍵上奏出了一小段熟悉的音符。
是那首,陶溪緊抿着唇,依舊沒往旁邊看一眼。
林欽禾低聲問他:“想彈鋼琴嗎?”
陶溪嗤笑了一聲,倏地看向林欽禾,夾槍帶棒地說道:“我又不像你們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什麼都能學,怎麼會彈鋼琴?”
他語氣差到極點,滿目譏諷怒色,卻不知道自己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微紅濕潤的雙眼上睫毛依舊黏結着,看着隻讓人覺得他委屈。
林欽禾看着陶溪,眼神暗了一瞬,他陡然想起來,這個人剛來文華一中時也是這樣渾身是刺,是什麼時候在他面前變乖的?
“你可以随意彈奏試試,我為你伴奏。”?林欽禾聲音平靜,沒有一絲不悅。
陶溪怔了下,感覺自己滿腔怒意被一道冷水澆滅一半,他抿了抿唇,伸出雙手在琴鍵上毫無章法地彈奏起來,發出一連串怪異琴聲。
林欽禾很快也伸出十指,在另一側的琴鍵上配合着他彈奏的曲調,将雜亂無章的琴聲奇妙地轉化為尚能一聽的曲子。
這是古怪的四手聯彈,一個絲毫不會彈琴的人和一個鋼琴造詣極高的人。
像是置氣一樣,陶溪十指翻飛地故意彈奏得更快更亂了些,但林欽禾始終努力配合着他,似乎無論他彈成什麼樣,在林欽禾手裡都會變成世間最美妙的樂曲。
直到陶溪十根手指一起重重按在琴鍵上不動,發出極不協調的難聽琴聲,他轉過頭看向林欽禾,微揚着下巴,神情帶着些挑釁和任性。
林欽禾看着他,并沒有生氣,眼底透着些縱容的無奈,輕輕歎氣道:“你這樣我也沒有辦法了。”
陶溪沒忍住笑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收斂了笑意,臉上依舊擺出生氣的神情,低着頭不說話。
林欽禾陪着他沉默了一會,隻有落地窗外越來越濃郁的酡紅暮色無聲地暈染着鋼琴前并肩坐着的兩人。
突然,陶溪聽到林欽禾低聲問他:“你沒有什麼話想告訴我,或者問我嗎?”
語調那樣輕柔,好像是在哄他說話。
陶溪低頭看眼前被染成橘紅色的琴鍵,聲音依舊很沖:
“有,我告訴你,我現在特别特别讨厭林欽禾。”
語氣有些孩子氣,他覺得林欽禾聽了可能會生氣,卻聽林欽禾平靜地回答道:
“那我也讨厭他。”
陶溪一怔,下意識問:“為什麼?”
哪有人在别人說讨厭自己時,說也讨厭自己的?何況這個人還是樣樣完美的林欽禾。
“因為他讓你不開心了。”?林欽禾垂眸望着他,低聲說道。
陶溪眼睫狠狠震顫了下,所有的憤怒、難過、委屈……種種情緒都一起湧入心髒,又酸又脹,卻無從消解。
他猛地從鋼琴椅上站了起來,像是受夠了這種心髒被吊着不上不下的滋味,要徹底發洩出心底郁積翻騰已久的情緒,握緊拳頭對林欽禾大聲吼道:
“林欽禾你把我當傻子玩嗎?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天天圍着你轉,你讓我交朋友,但我跟别人關系好一點你就給我擺臉色,故意冷落我!你騙我說跟我一起上大學,背地裡又和楊多樂一起申請美國的學校!他們都說你好,長得好成績好什麼都好,可隻有我知道,你這人一點也不好!”
他吼完還有些喘,但心髒卻像是突然空了,不着邊際隻剩虛無,明明罵的是别人,最後難受的還是喜歡那個人的自己。
陶溪眼睛發紅地看着林欽禾阖上琴蓋也站了起來,他看着自己,之前彈鋼琴耐心哄人時的溫柔似乎都是假象,眼底在血紅暮色中壓抑着更為深重的暗色,嗓音沉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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