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雉山裡跑出來三匹馬,此時紫馬白馬并辔而馳,遠遠拉開了一匹黃馬。馬踏春風,王敬先揚鞭大笑道:
“大哥!打馬快些,似這樣慢,多久才到京口!”
“到了,這便到了。轉過這蒜山就是京口城,前面長亭館子裡打個尖吧。你二人騎的龍駒當然嫌慢,我這匹已吐開白沫了;鞍子上的屁股不歇,總得讓馬喘口氣……”
下馬進店,店裡熱火朝天,顧不得照顧劉裕三人。
四五個夥計摁了頭山豬,正忙着開脖子放血;那山豬當胸貫了一枝長箭,箭頭是個倒勾,箭枝能有一寸半的粗細。
院子角落是口甜井,井邊悄麼聲立着個九尺漢子,掬了井水,仔細刷洗着一匹青鬃大馬。那青馬毛鬣之間的泥漿都已沖幹淨了,漢子站在馬側,小心收拾着粘在馬腿上的蒼耳和鬼針草。
檀二爺朝劉裕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往院角看看。院角歪靠一把強弓,弓有五尺多長,弦子是七八根牛筋纏的,看來有六十多石的弓力;箭壺大的像個畫缸,裡面滿插長箭,正是野豬心口裡捅着的家夥。
弓箭旁邊,支了兩口擀面杖尺寸的短槍。王敬先手賤,走上前舉起那對雙槍,比比劃劃道:
“四棱的尖,尺二的攢,這玩意兒耍起來,兩股槍花也是漂亮。那漢子,舞弄舞弄,讓小爺掌掌眼!”
“不得無禮!”
劉裕厲聲止住,趕忙賠禮道:
“我幼弟為人輕率,不是有意沖撞壯士,多多擔待。”
那漢子擦了把臉,隻見他生的須髯壯美,傲骨豐神。撲了撲衣上馬塵,甩甩手中井水,從懷裡掏出一方綸巾戴了;井邊解開馬,熟視劉裕腰間雙刀,漢子微笑道:
“你兩個兄弟,騎的都是天下名駒,萬金難買。看你也是走江湖的,在外面瞎混一通,連匹好馬也混不來,如何糊口?如何養家?”
劉裕默然,心裡直納罕,這孫子管的還真他娘寬。
背弓取箭,擡胳膊一撚王敬先的腕子,那雙槍淩空打了個轉,莫名回到原主手中。敬先還在錯愕,漢子高聲吆喝店家道:
“這山豬柴的很,整頭都送你了——單給我留下三斤肚子上的雪花肉,再把四個蹄子收拾幹淨了。等下午西津渡的漁子經過,幫我代收兩條鳜魚;錢已結了,你們不用管。收了魚,取好肉,入夜前送去城中的旅驿。若是遲了,我把你小店一把火燒光!”
翻身上了青鬃,漢子怒視一眼劉寄奴,就此飛馬而去。
檀二爺笑道:
“大哥,你是欠了他錢?這夥計橫眉豎目的,和你似有舊怨。”
“天曉得哪裡的過路強人。我年少在京口城裡厮混時,專打這種搖鳥晃蛋的賊王八……”
喝口茶的功夫,連飯也不許兩個弟兄吃;馬渡西津,又回壽丘山。劉寄奴近鄉情怯,心裡惦記着媳婦兒,一路數算着日子。
壽丘山下,日頭過了正午。
山居巷陌依舊,草樹斜陽,坡田裡荠麥青青。
田間見有農夫耕作,劉裕把頭撇過一邊。
“大哥,怎的?”
“我爹。”
檀、王聽言就要下馬跪拜長輩,劉裕歎道:
“打小老東西就沒養過我,我是在舅家奶大的。我自問不是大奸大惡之輩,隻是孝不來。”
地頭裡衆農紛紛嘈雜議論,那老農卻滿臉驚惶;一匹黑馬挽着轅犁,忽然前蹄高舉,口中嘶鳴不已。三人看那黑馬,空有丈二形狀,骨瘦如柴,身上鱗傷遍體,馬肩也讓轅繩拖出幾道血痕。見馬驚了,那老農揮鞭急打,嘴裡不幹不淨,指桑罵槐:
“我打你這不忠不孝的畜牲!我讓你不聽主子話,我打死你!打死你,扒了皮賣肉換錢去!”
那馬雖遭鞭打,目中眼神卻仍桀骜;放下雙蹄,巴巴地看向劉寄奴,鼻孔裡呼哧呼哧冒着粗氣。
王敬先皺眉道:
“大哥,這就是你常提的那匹踏雪鐵鱗骓?”
“絕不是,絕不是。我那烏骓是實實在在的龍種,年初行軍前留在家裡,特意囑托你嫂子,一定用精料好生去喂。這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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