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雨和自己一樣,都是剛進入經偵隊的年輕人。劉雨的情商高,很容易與人打成一片,而甯韻然的記憶裡超強,所以淩睿根據她們倆的特點将她們分派去了不同的偵查目标那裡。甯韻然的手指觸上報紙上劉雨帶着笑容的臉龐,一切恍如隔日,心中百感交集。現在的淩睿一定很自責,也很難過。想到梁玉甯謀殺蔣涵,又對她痛下殺手,甯韻然忽然覺得劉雨的死應該也不是意外。昨天劉雨好像有什麼重要消息要告訴淩睿,就立刻出事了。縱合萬象集團,到底有什麼大秘密?而顧長銘到底有沒有參與非法交易?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嗎?還是他也隻是受制于人?思前想後,這讓甯韻然差一點坐錯站。畫廊也因為高峻的事情,大量流失客源,在書畫界的口碑一落千丈。甯韻然仍舊用心地做着江淮的畫展策劃,她希望能在自己離開前,為這位命途多舛的畫家多做一點事。江婕在微信裡對甯韻然說:&ldo;最近這幾天,莫總也沒在畫廊裡,聽說他要全資收購我們的畫廊,他這幾天都在和律師探讨相關事宜呢。&rdo;甯韻然愣了愣,問江婕:&ldo;真的嗎?&rdo;&ldo;當然是真的。到時候畫廊的名字會改掉,也會有新一批由莫總發掘的畫家和我們簽約,到時候可有的忙了!&rdo;得知畫廊不會倒掉,甯韻然心裡松了一口氣。&ldo;莫總和高峻還是不一樣。&rdo;&ldo;哪裡不一樣?&rdo;&ldo;莫總的錢都是幹幹淨淨的。高峻那家夥就難說了。這也是為什麼傳出莫總要買下畫廊的消息之後,忽然就沒有人辭職了!你要知道,莫總的身後是雲晟集團!&rdo;聽到這裡,甯韻然的心中釋然了不少。她想要做出一個完整的畫展方案交給莫雲舟,然後遵照淩睿的指示回到警局。就在她聚精會神的時候,有人在她的桌角上放了一杯熱的咖啡。&ldo;謝謝。&rdo;甯韻然以為是哪位同事,一擡頭,發現對方竟然是趙婳栩!整個人就僵在那裡,甯韻然的面前浮現出報紙上劉雨的車禍現場。大腦深處一陣絞痛。鎮定,甯韻然。鎮定。趙婳栩不可能知道你是誰。趙婳栩靠着桌邊,微笑着看着甯韻然:&ldo;我隻是路過,聽說畫廊的員工大多都回家等消息了,但卻隻有你還照常來上班。坐在家裡領錢不好嗎?&rdo;甯韻然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她知道,在趙婳栩的面前一定要有好演技。隻是像是趙婳栩這樣的大忙人,每一分鐘都價值千金,竟然會上來看自己?為什麼?以及……和趙婳栩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萬分小心。&ldo;莫總說,等他回來想做江淮的畫展。我很喜歡江淮,所以想提前準備他的畫展方案。&rdo;甯韻然回答。趙婳栩拉開一把椅子,面對面坐在了甯韻然的面前。&ldo;每個人都會有放不下的事情,這位畫家的畫展對你來說就是吧。不過我更欣賞的是,當所有人都離開了,你還願意留在原地等待。很忠誠。我喜歡忠誠的人。&rdo;趙婳栩笑着說。&ldo;我……并不是忠誠于誰,隻是純粹喜歡,不想留下遺憾而已。&rdo;&ldo;純粹因為喜歡,那也是忠誠于自己,不是嗎?&rdo;&ldo;趙總,謝謝你特地來看望我還有安慰我。我沒事。&rdo;&ldo;高峻涉嫌洗錢,本來跟你就沒什麼關系,你當然沒事啊。&rdo;趙婳栩撩了一下長發,笑着看了看甯韻然屏幕上的英文文案,&ldo;雖然我英語不是很好,但還是能感覺到你寫的很流暢,語句嚴謹而地道。&rdo;&ldo;謝謝您的誇獎。&rdo;能看出我的英文文案流暢地道,怎麼能說自己英語不好呢?這到底是謙虛還是虛僞?這樣的話,甯韻然當然沒有問出口。隻是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劉雨。報紙上說劉雨是縱合萬象集團總部的助理會計,而趙婳栩又是财務總監,劉雨的死,會不會和趙婳栩有關?甯韻然頓時緊張了起來。&ldo;甯小姐,雖然莫總不希望我挖他的牆角,但我還是要把我想要說的話對你說清楚。可能在你的眼中。我并不是一個好相處的女人,社會上也有不少偏見說我這種做到高管的女人都已經不是女人了。但是我們顧總對你很有好感,他信任你。&rdo;提起顧長銘,甯韻然緊繃的神經略微放松。但很快又繃了起來。幾次相處,甯韻然感覺得到顧長銘不是壞人,但好人不一定就不會幹壞事。&ldo;無論是顧總也好,還是我也好,都希望身邊的人靠得住。不需要有驚天的才華,但絕不能欺騙我們。所以我想到了你。之前蘊思臻語畫廊的前景看似很好,我也不方便橫刀奪愛,但現在不同了。你是不是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前途了?&rdo;甯韻然完全沒有想到趙婳栩會再一次伸出橄榄枝。她的意思真的是表面上的意思嗎?&ldo;可是,你們顧總也說過,畫廊更适合我。他應該是不希望我去你們那邊的吧。&rdo;甯韻然小心翼翼地回答。趙婳栩頓時笑出了聲;&ldo;隻能說你太不了解顧總了。他是一個很含蓄的男人。他欣賞什麼或者喜歡什麼,是不會伸手去拿的,而是會等着那個東西或者人心甘情願來到自己的身邊。&rdo;如果是之前,甯韻然還會斬釘截鐵的拒絕。但是自從得知劉雨出事之後,甯韻然就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拒絕趙婳栩了。毫無疑問,跟着趙婳栩就能了解許多縱合萬象集團不為人知的部分。但自己遠不如劉雨八面玲珑,在人際關系中如魚得水,很容易就會被趙婳栩拆穿吧?看着甯韻然低頭思考的樣子,趙婳栩笑了。&ldo;别急着給我答案,因為這真的是最後一張船票了。你可以先把你喜歡做的事情做完。如果要來我的身邊,我也希望你沒有任何遺憾。&rdo;說完,趙婳栩就起身離開了。甯韻然的心緒久久不得平靜。她一個人坐在電腦前,直到夜幕降臨。這件事情,她必須要報告給淩睿。她拿出手機,直接撥打了淩睿和她聯系的保密号碼:&ldo;老大,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彙報。&rdo;&ldo;什麼事?你要買鞋,或者你要我發紅包之類的都不算。&rdo;&ldo;趙婳栩來找我,要我跟着她。&rdo;&ldo;那就拒絕她。&rdo;淩睿的聲音果決,沒有絲毫的猶豫,這也側面驗證了甯韻然對劉雨的猜想。&ldo;老大,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吧。趙婳栩身邊的情報有多寶貴,你比我清楚。&rdo;甯韻然吸了一口氣。&ldo;你根本不知道趙婳栩的手段!我們已經有同事出事了,你不能再有任何事,你明白嗎。&rdo;&ldo;老大,這件事你不是應該彙報到局裡面,讓上級領導來做決定呢?&rdo;甯韻然的聲音是平靜的。而淩睿在手機的那一端也沉默了。良久,他才開口道:&ldo;你很想去嗎?&rdo;&ldo;我不喜歡複雜的人際關系,你知道的。所以從前你讓我遠離趙婳栩,我就遠離她。隻是,老大,你曾經問過我,明明是一個海歸畢業的會計學碩士,無論去什麼樣的企業都能得到高薪,為什麼會選擇經偵。&rdo;淩睿回答:&ldo;是因為你的父母。&rdo;&ldo;對。趙婳栩也調查過我,她看見的隻是表象。我的親生父母意外而死,那個意外是他們開車經過高樓下,一個洗錢集團的會計來不及處理電腦,将主機從高空扔下來,正好砸在我父母的車頂。&rdo;&ldo;小甯,你不用說了。&rdo;&ldo;請讓我說完。我的養父之所以會選擇自殺,是因為他替人擔保,出于他的善良和對朋友的信任。可是他的朋友卻參與了非法集資,攜款逃跑了。他用畢生的積蓄去還債還是不夠用,于是他選擇了自殺。他站在高樓上,在手機裡對我說,無論如何要完成學業,因為那樣我才能看明白這個世界金錢運轉的法則。手機裡的風聲很大,我聽得不那麼清楚,但那卻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這個世界金錢運轉的法則。也許我的養父指的是更深層次的東西,但對于我來說那個所謂的法則就是做人的底線,是是與非,也許這樣的話在你聽來很幼稚,所以你才會說我是傻瓜一号……但我确實是這樣想的。&rdo;&ldo;我知道,小甯。而且,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傻。&rdo;淩睿的聲音跟着暗啞了起來。&ldo;淩隊,趙婳栩說她曾經也和顧長銘有過非常艱苦的過去。他們受過的磨難,我不懂。但我知道一個道理。有的人,被惡魔折磨也會成為魔鬼。而有的人,被惡魔折磨,會成為獵人。趙婳栩也許是魔鬼,但我有其他的選擇。&rdo;甯韻然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淩睿沉默了。他也許一直把她當成孩子,但她其實遠遠比他想象的要堅定的多。&ldo;我明白了。我會如實向上級彙報。一切聽從上級的決指示。在這段時間,你要小心手機短信、電話、微信、郵箱等等一切通信方式都有可能在趙婳栩的掌控之下,不要忘了,他們是科技公司起家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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