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一縷晨曦透射山林,樹枯鳥盡,知辛站在栴檀寺的廟門前,正好用側臉接住了那道光。
第9章談錄
“大人小心!”
那把匕首甫一露面,李意闌身後的衙役就有了動作,他們神色戒備,腰刀“噌噌”地出了鞘。
李意闌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示意他們稍安勿躁,然後他毫無顧忌地伸出手,将那柄短兵握在了手中。
這是一把普通的魚刃,稱手是稱手,可雕紋淺而不精,打鐵鋪裡三天就能出一把,不是什麼值錢的稀罕東西。
可是李意闌認得它,就是它在他胸前紮了個洞,一刀摧毀了他前半生的所有,他的大哥、他的兄弟、他的信念、他的畢生所學。
李意闌眸光暗沉,心思還沒來得及展開,就看見了匕首背面刃上貼的長紙條:東九條大義坊來春街十九号。
呂川竟然在饒臨,李意闌腦中疑團密布,心想他一個首輔的心腹,這節骨眼到這兒來幹什麼呢?
他抱着盒子回到正廳,寄聲掀開一看,登時就來勁了,八卦兮兮地問道:“哪個鼈孫送的?你好歹也是三品大員,這麼窮酸的禮物怎麼下得去手嘛。”
刀兵是兇器,尋常不會拿來送禮,即使要送也得投其所好,并且事先通知到,這麼悶不吭聲地送就有點少見了,另外幾人也覺得古怪,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計,準備聽個新鮮。
這是他的私事,李意闌不想多談,右手朝胸口指了指,寄聲臉色一變,讪讪地變成了鋸嘴的葫蘆,有些同情而又讨好地看着他主子,過去接過盒子乖乖地抱了出去。
吳金等人不知道這主仆倆葫蘆裡賣什麼樣,不過都很識相地沒有多嘴。
李意闌拿起供狀紙,邊翻邊說:“各位都辛苦了,今晚不抓那麼緊,且去放松一下,明日一早還在這裡會和。”
寄聲折回來,就見衆人在收拾東西,吳金正在提議去喝一杯,江秋萍敬謝不敏地搖着頭,張潮沒做聲,寄聲很想去,可李意闌說他要去見個朋友,于是他隻好違背了本心。
各自分開之後,寄聲走出衙門,辍在後頭瞟了李意闌十眼左右,終于還是沒按住好奇,打開了往事的話題:“六哥啊,那把小刀,真是賀陽嶺傷你的那個人送來的嗎?”
六年前,饒臨西南的土司城叛亂,駐城的武選清吏司全軍出動,火器的爆響在鄰城扶江的崇山峻嶺裡都聽得見,寄聲跑去看熱鬧,漫山都是屍體和濃煙滾滾地火堆,李意闌就在這個地獄中爬行。
不知道傷在哪裡,他身後的血迹一直連到了山坡那頭,像一根縛命索,也像一條伏在地上的巨蟒。
寄聲當時就想,這個人一定很想活下去吧,因此後來他将自己私藏的兩百年老山參都貢獻出來了。
李意闌确實不想死,他年輕那會兒性格比如今要強硬得多,面上可以裝得不溫不火,可心裡全是江湖人的那一套,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呂川欠他一刀,這賬要是算不清,他會死不瞑目。
直到現在李意闌也沒有意中人,那時男兒志在四方,對于親情他也不太牽挂,憑的就是這一股意難平,在鬼門關前爬了兩天三夜,這才回到了不再熟悉的人間。
他在暗處被人陷害,明處莫名其妙多了頂跟土司城暗地勾結的叛賊帽子,有家也難回了。
李遺受他牽連,在辦案中途被撤下,氣得直犯暈厥。
他大哥本來就是個烈如豔陽的脾氣,絕不相信他會背叛朝廷,憤而上宮門去面聖,可左等右等也等不來傳召,被宦官陰陽怪氣地拿話語激怒,推搡間腦袋撞到了門當上,便再也沒有醒過來。
往事紛纭,人心又叵測,時光總讓人淡忘和寬容,一别六年,要是隻說有恨那委實有些單薄,于是李意闌此時也沒弄清楚,對上呂川他該用一個什麼樣的态度。
“多猜無益,”李意闌心潮起伏地說,“去看看就知道了。”
寄聲怕惹他不快,體貼地保持了一陣子沉默,可他天生是個話痨,不多久又原形畢露,摸着下巴瞎操心:“不會有詐吧?這時機确實微妙有點微妙對不對?要不我們不去了,派個衙役代跑一趟好了。”
李意闌慢了半步,正好去拍寄聲的肩:“怕什麼?有你胡大俠在,我的安全不成問題。”
呂川抛的餌,他一定會接,他跟尋常人不同,他沒有蹉跎的機會,所以很多事當斷則斷,少想多幹,隻管往上迎。
寄聲被忽悠得神清氣爽,立刻忘了自己幾斤幾兩,颠颠兒地跟着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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