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流眼淚并不是什麼丢人的事情,蘇小冬十分理解。
岑溪聲音暗啞低沉:“因為多年前擅自帶着襁褓中的阿甯逃出鸾鳳閣,他爹受了三十六枚透骨釘之刑,阿甯目睹了父親受刑慘狀,悲痛難以自抑,閣主覺得他的心腸太軟,才會把我與他一同關進困獸洞裡,本是指望他狠心殺了我的,卻沒想到他甯可自己死,也要護着我。”
“那是他第一次救我,後來他還救過我很多次。鸾鳳閣天字組那樣的地方,六七歲的孩子無人庇護怎麼可能活得下來?那時閣主特意安排靈鵲使來天字組,名義上是協管,實際上便是護着阿甯,别一不小心讓他死了。阿甯那時就很機靈,他很快發覺雖然閣主對他十分嚴厲,卻決計不會傷害他的性命,每次我們犯了錯都是他搶着去受罰。”
岑溪望着寒石院荒蕪的庭院,回憶起許多回,宣甯搶着頂了罪被帶上紫來居的院子裡罰跪,他趁着夜色偷偷去陪他,今時彼時,朗朗月色依稀相似。
“後來我們開始被逼着出去執行任務。那時年紀小功夫差,天字組也不是如今的天字組,同去的兄弟死了沒了也無人在意,何況是拖後腿的我們?”岑溪撩起衣袖給蘇小冬看手臂上的一道疤,疤痕猙獰可怖,可以看出當初一定劃得很深。
傷疤可怖,而岑溪卻含?0?着笑意:“這道傷是阿甯親手劃的。”
蘇小冬瞪大了眼睛:“他為什麼要傷你?”
岑溪苦笑:“大約,是為了替我去送死。”
近來岑溪頻繁夢到曾經被困的那個幽暗地牢。
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他記不清那時他和宣甯幾歲,隻記得他們兩個人拖着長劍走在人群中身量比之旁人要矮小瘦弱得多,所以當發現打開地牢的機關被封閉在不到兩尺的石門後時,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岑溪身上。
這些人都是一組十二院中塔尖上的人,心裡也通透敞亮得很,關鍵時刻該找誰做棄子,每個人心裡都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明白那些目光的意思,包括宣甯和岑溪。
電光火石間,宣甯抽?0?出腰間佩劍,一劍劃到岑溪的右邊手臂上。岑溪捂着手臂上淋漓的傷口,還沒回過神來,便見宣甯挺身站到他身前去:“我去。他手上有傷,萬一無法打開裡頭的開關機巧,豈不是白費力氣?”
岑溪看了眼那扇厚重石門,石門四兩撥千斤般巧妙地頂着一塊巨石,若是打開石門,那塊巨石便會随即落下,将石門出口嚴嚴實實地封住,而石門之後的石室裡,是否還有别的出路,沒有人知道。
他拉住宣甯,低聲斥道:“胡鬧!萬一出不來呢?”
那時候的宣甯還是個願意笑的孩子,他轉過頭來沖岑溪笑了笑,輕輕扯下岑溪的手,湊到他耳邊提醒他:“活着出去,找靈鵲使來救我。”
後來,宣甯鑽進石室裡,果然很快中找到了機關打開地牢。他們順利逃出地牢,與外面的靈鵲碰頭,滅了那個幫派滿門,重新殺回地牢時已經是三日之後。靈鵲指使衆人下山搬了火藥來,一點點将堵着洞口的巨石炸開,岑溪爬進石室裡去找宣甯時,他肩胛上插着一支箭倒在血泊中,臉色煞白,已經昏厥多時……
蘇小冬聽岑溪說着,情緒随着往事起伏着,追着問:“後來呢?”
後來?岑溪輕輕歎氣:“後來自然是被帶回了鸾鳳閣,治好了傷,接着又可以讓他繼續賣命。那時他比現在要活潑生動得多,養傷時見了我還十分得意,說全靠他智勇雙全,我們才能兩個人都好好地活下來。”
蘇小冬沒見過宣甯得意洋洋的模樣,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便覺得很滑稽,忍不住笑出聲,卻又很贊同小宣甯的說法,點頭道:“若當時是你進了石室,恐怕他費盡力氣也不一定能求得動人去救你。”她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我記得阿秋說,天字組不會放棄每一個被困的人,為什麼他會覺得若是你進了石室,便不會有人救你?”
“那時的天字組與如今很不一樣。”岑溪眯着眼睛回憶,“大約是阿甯十六歲的時候,閣主命令由他接管天字組。他先封了困獸洞,之後又在後山劃了一片空地用來厚葬死去的兄弟。天字組無論生死,絕不落下一人的規矩,是他定下的,也是他最嚴格地執行着的。”
蘇小冬忽然發現,宣甯好像從來都不是一塊冥頑不靈的石頭,相反他更像是一澗懂得審時度勢的流水——在弱小無依時,他避其鋒芒,隻将不滿憤懑藏在心裡,伺機而動去改變自己深惡痛絕的東西。
也許他從來不是冷血冷心漠然無識的人,那他是如何踏着鮮血一路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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