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遠了,靈鵲扯了扯寒鴉的衣袖,小聲道:“閣主好像越來越懂得心疼少閣主了。”
寒鴉白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這與我們有什麼關系。”
靈鵲笑嘻嘻道:“閣主少沖少閣主發些脾氣,少閣主好過些,我們也能好過些呀。”
而事實上,一個人究竟好不好過,瞞得過旁人,卻是瞞不過自己的。
宣甯走出紫來居時被冷風一撲,忍不住輕輕咳嗽一聲,心口頃刻間炸開劇烈的疼痛。他不敢逗留,甚至沒有力氣同靈鵲和寒鴉打聲招呼,一心隻想着早些離開。
好在沒有人閑來無事到無回峰頂上閑逛,從紫來居往寒石院去,沿路上一個人也遇不到。宣甯強撐着走出一段,身子脫力地晃了晃,伸手撐住路旁的一棵樹,枯枝搖曳,簌簌落下半樹積雪,他肩膀微震,無聲地嗆出幾口血。
幾口淤血吐出,插在心肺裡翻攪的那幾把“小冰刀”倒消停了一些,宣甯輕輕松了口氣,踢了踢地上的積雪将那一灘刺眼的血迹蓋過去。
他想起剛剛靈鵲說的話,以前在雪地裡跪上四五個時辰是常事,哪就這樣弱不禁風在雪地裡待上一小會便被冷風吹得咳血?他思來想去,将自己這回咳血歸咎到兩件事情上去,其一是接顔獻回來的路上被顔韌之所傷,大約真傷了根本,恐怕是留了病根,其二,恐怕還是因為近來有蘇小冬照顧,人過得安逸,就越發嬌弱了起來。
他清楚記得他剛剛把蘇小冬送到顔獻的院子裡去,他有些吃不準,現下她回寒石院了嗎?又或者,她還會回寒石院嗎?
第29章.
近鄉情更怯。
宣甯沒有直接回寒石院,而是繞路去了趟雙風居。離開時已經臨近晌午,宣甯婉拒了明英留他用膳的邀請,回去時特意從關押顔獻的院子外繞路經過。那方小小的院子依然有衆人把守,每個守門人神色肅穆而平靜,不像是發生過什麼事,他很想去問一問,蘇小冬走了沒?走了多長時間?最終卻還是裝做心無旁骛地走了過去。
有些事如果注定要發生,人力萬般阻撓也是徒勞,比如西沉的落日,東流的江河。
他不是不相信蘇小冬,隻是覺得總是有備無患要好一些。
昨晚他把蘇小冬從山石上抱進房裡,就在她兜裡塞了幾錠銀子,還偷了條蘇小冬的手帕,連夜去進山大陣裡找豹兒讓它記熟了氣味,叮囑它若是手帕的主人闖進陣裡,不許傷人,要将她全須全尾地送到大陣外頭去。
他不僅為蘇小冬鋪好了路,自己心裡也做了再也見不到她的準備。他早早就學會了萬事要做最壞的打算,将期待放低到塵埃裡去,如此一來聽到了壞消息,那壞消息便會化作一陣輕塵很快落回塵土中去,不會掀起什麼波瀾。
但是心裡真實的感受卻是騙不了人的。繞過一段石階遠遠望去,宣甯看見寒石院沒有升起炊煙時,昨夜在心裡塞滿的歡喜與和暖還是一瞬之間消散了去,那兩個為蘇小冬是否還在而反複争吵賭咒的小人霎時偃旗息鼓,留下慘不忍睹的荒蕪。
蘇小冬當真是沒有回來。
宣甯心裡狠狠揪了一下,嗓子裡一熱,竟又是毫無預兆地咳出了一口血。
他心想,這大概就是大夫們常說的什麼急火攻心罷。可他有什麼可急的呢?他常駐鸾鳳閣的日子也不過是年前至正月十五的這一個來月,其他的日子不過是時不時回來待個三五日,冷酒冷食的對付過去也就罷了,寒石院其實很少升起炊煙的,冷清寂寥不過是寒石院本來應該有的模樣罷了。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宣甯覺得自己可笑極了,這樣冷冷清清地過了許多年,隻那樣熱熱鬧鬧地過了幾日,而今被打回原形便有些不适應了。
宣甯将面上些微波瀾的情緒按捺下去,寒風一吹,人越發冷靜清醒,面上的神色也越發清冷端肅。他抱着一點僥幸去了趟蘇小冬的卧房,房裡看起來十分淩亂,櫃子抽屜都敞開着,裡頭什麼也沒有,她的衣裳她的钗環她通通都不見了。
她不是沒有回來。
她确實是走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宣甯本以為至少這一回會有人好好陪他過個年了,誰會知道,再熱鬧的燈再喜慶的花也不過隻燦爛了一夜,黃粱夢醒,還是留下滿院清寒。
宣甯說不上哪裡難受,隻覺得瞬間被抽去了渾身力氣般的疲憊。他扶着牆緩緩走回竹樓中央,望見桌上還有半壺昨夜沒喝完的酒。酒還是昨日的那一壺,卻從此形單影隻無人對酌,物是人非便是如此。
他給自己斟了杯酒,用手指托着舉在手中卻舍不得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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