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容成鳳衣的聲音沉穩端莊的不起半點漣漪,“‘誠王’端木則心沖撞聖駕,罰閉門思過半年;皇上後宮已有鳳後入主,不宜再有皇親随意出入,今日起‘誠王’遷出皇宮另擇居所;同時因‘誠王’出宮而居,皇上體恤其安危,特撥遣禦林軍護衛二百人看守誠王府邸。”
他的聲音永遠是那種波瀾不驚的節奏,就像一把最頂級的琴,縱然音質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奈何演奏曲調的人永遠都隻有一個音階。
滴水不漏的話輕而易舉的掩蓋了端木則心亵渎他的事情,也沒有真正将事态鬧到欺君犯上不可收拾的地步。
“謝皇上恩典,謝鳳後恩澤。”端木則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癱軟無力。
容成鳳衣的話免了她死罪,也沒有更多的活罪懲罰,這讓她除了慘白着臉大口的喘氣,再無力多說什麼。
被屬下和侍衛連拖帶架的攙扶了下去,像一條被抽了筋的蛇。
簾子被撩起,我的身邊多了龍涎香的味道,多了一個身體溫暖小小的空間,但我仍然沒有睜眼,整着胳膊,一隻腳沒形象地踩住了裙邊,也懶得挪挪。
我平靜地呼吸着,敏銳的靈識能讓我察覺到他的一舉一動,我知道他坐在我的身邊,我甚至知道,他目光正停在我的身上,仔細端詳着。
不揭穿、不理會、不動作,這就是我的回答。
身上一暖,被軟衾覆上,綿軟中還能嗅到他殘留着的味道。
同榻,共衾。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親昵與暧昧。
名義上屬于端木凰鳴的男人,與我之間的親密應該遠在正牌的妻主帝王之上,也不知是他的委屈,還是我的幸運。
終是伸出了手握住了他的指,在他還沒來得及抽回的時候。
“你沒睡嗎?”他有些意外。
“睡了,又醒了。”我索性枕上容成鳳衣的腿,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車在侍衛的護送下緩緩的行着,碌碌的聲音中我睡的無比舒坦。
“你怎麼會知道侍衛巡查的時間?”兩人沉默的空間裡,容成鳳衣先打破了這看似和諧的局面。
從我出面教訓端木則心開始,每一步都那麼的正常,讓他挑不出半點錯處,一切都那麼的自然而然,沒有半點刻意做作的痕迹。
他問,因為心底深處的疑慮。
他垂首間發絲落了一縷在我的臉頰旁,搔的我癢癢的,索性抓上那縷發,在手指尖繞着玩,“我怎麼可能知道,巧合吧。”
是啊,一切都是巧合,巧的那麼合适。
“以一個剛入宮廷的人來說,你太冷靜了,冷靜的讓人心底生寒。”他的手指撫着我的發絲,“你的一舉手一投足,太符合宮廷禮儀了,真的是巧合嗎?”
“容成鳳衣。”眯着的眼睛緩緩睜開,正對上他俯下的面容,四目相對,眼神刺上那雙深潭,想要穿透那迷霧封住的高貴,直入他的心底。
我的眼中沒有半點困頓朦胧,“我不過是順你的心意,替你拔了根心頭刺,我不信你真的沒辦法躲她的騷擾,這一切不過都是做給我看,激我出手而已。”
他豐姿海棠,如靈如幻,說的好聽是谪仙,說的難聽是不帶人氣,望不穿他的心思,就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就永遠隻能任他股掌玩弄。
我把玩着容成鳳衣的發,烏絲閃着光澤,纏繞我的指尖,“你連偷梁換柱的事都敢做,又怎麼制衡不了她?如今朝中唯一可以威脅端木凰鳴地位的人都在你的掌控中,這滿朝上下,你才是真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借了我的口說了你要的話,再反過來質問我,就像你強了我之後怪我沒讓你爽到一樣。”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容成鳳衣心中的算盤,不說隻因為沒必要,宮廷鬥的再兇,都與我沒有任何關系,但不代表我是他手中的傀儡,任由他捏扁搓圓。
“好,我不問。”容成鳳衣識時務的打住了,“那我能問你剛才對她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我閑閑地翻了翻眼皮,“我對她說,‘我的男人隻有我能碰,不用你相助’。”
他噎了下,表情怪異,顯然沒想到我會說這樣的話。
這樣的表情,才有人氣,才真實,我喜歡!
“接下來麼……”我的手撫上他金絲腰帶掐着的腰身上,一擡上身,将他壓在了身下,雙腿跨坐在他小腹兩側,哼笑着,“我想和你白日宣……”
最後一個字還沒出口,車身停,車簾被撩了起來,伺人恭敬的趴在車邊,“恭迎皇上下……”
下面的字沒有了,所有的目光都停在我和容成鳳衣身上,呆滞、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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