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永康決定退學,但仍沒有足夠的勇氣說出口,這還隻是一個深藏在水底的模糊想法,同時他會像小孩子一樣做出一些幼稚的、但他卻認為足夠強硬的反抗。而且,沒有一個明确的事件足以讓他義無反顧的堅定這件事,好讓他把一切過錯推卸給其他人或事,這樣他便能有理由堅持自己的行為在一定程度上是合理的,至少不完全是自己的原因。他心裡從未意識到這個有些陰暗、幼稚的想法,但确實一直在等待這樣一個機會。直到一個沉悶的下午,他和林曉彤——那個他在初中時代一直喜歡但從沒敢直接表現情意的女生——難得能夠一起放學,并肩行走。
侯永康的母親範秀玲經過一次班主任要求的談話後,同侯衛軍商量,認為情況确實已經非常嚴重,需要立刻采取行動,畢竟,他們的兒子确實考了一個不錯的高中,可以說,是整個侯家所有孩子中最有前途的一個。範秀玲花了三天時間才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個不那麼近的、異常破舊的老居民樓,租到了一個一室一廳的房子,她打算睡在客廳。一個月房租就要花2000塊錢,她确實感覺非常心疼,但她和丈夫仍覺得,隻要能安撫兒子的情緒,讓他繼續上學,所有的事一定都是值得的。從那以後,侯永康從學校宿舍搬出去,每天走讀上下學。
在一個沉悶的下午,太陽很早就挪動到西邊,發出朦胧的、有些泛紅的柔和光輝,地面的空氣看起來似乎不再那麼真實,仿佛摻雜了某種精心調制的紅褐色粉塵。侯永康放學後難得遇到林曉彤,他們一起,第一次兩人一起走在校園前操場那鋪滿有些發灰的綠色人造草坪上。他不喜歡走在這種草坪上,因為這樣總覺得缺少一種内心踏實的感覺,而且聽不到鞋底踏在堅硬的水泥或其他地面的那種每一步都有确定回應的響動。
侯永康沒有主動開口,這不是他的習慣,而且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不過他的内心卻感到一股隐匿的、激動人心的欣喜,他突然想到:如果能每天這麼走過放學的路,又有什麼理由要離開這所學校,這不是很好嗎?而且這不正是我選擇這所學校的主要原因嗎?是的,如果這樣的話,那之前退學的想法确實足夠沖動而且幼稚,想它幹什麼?現在不是一切都很好嗎?
“你說你不想上學了?”林曉彤問,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略帶一絲哀傷,像她眼中總會流露出的那種有時讓他覺得非常感動的情緒一樣,她歪斜着腦袋,用那雙眼睛看着侯永康。
“沒有。”
“你跟趙五嶽說了。”
“我隻是說有這個想法……”
“哦,”林曉彤微微仰起腦袋,看着周圍那仿佛彌散着紅褐色粉塵的空間,想要将視線投向更遠的天邊,但周圍聳立的高樓将她的視線阻斷。她繼續緩慢朝前走,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想上學。”
“沒什麼原因,就是不想上了。”
“沒什麼原因!什麼原因也沒有?!”林曉彤幾乎要叫了起來,她停下腳步,用一種充滿不可理喻和怒不可遏的神情直視侯永康的雙眼,她長歎了一口氣,随後又深吸了一口氣說,“你知道我為了上這個高中花費了多少努力嗎?我每天晚自習後還要到宿舍樓地下的自習室刷題,一遍遍埋頭做那些你從來不以為意的題目,直到再次擡起頭時,隻剩下我一個人。我把那昏黃的、不時輕微閃爍的燈泡關掉,懷着對黑暗的恐懼和對渴望的追尋産生的複雜情緒回到宿舍,看着宿舍裡的同學都已經睡得很沉,内心才湧起一股莫名的寬慰感,就是‘啊,今天終于沒有浪費’這種感覺,我想,你是不會明白的。”
“也許我可以理解一點兒。”侯永康說,他想讓林曉彤覺得他能理解她,至少能理解一點,至少在嘗試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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