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賣貨第一天(二)
我走下岸去,沿着沙灘往前走。此段沙灘上雖然也有遊客,但人員并不多,也沒人搭理我。走了将近一公裡,我有些洩氣,決定上岸去休息。上岸處,是我熟悉的團結路口公廁旁的小廣場,也是我上次歇息過的地方。
此時是下午一點多鐘,我坐在樹下打字,心裡也不是太急,我本來也把這次售賣當作一種體驗,不存多少希望,更不奢求奇迹。
在樹下坐了兩個小時,竟覺身上有點涼意,時間也過了三點,心想一天也快完了,既然來賣貨,得再往前走走。何況充電寶也沒電了,去到前面海月廣場的某群服務中心,那裡正好可以充電。
于是再往前走。
沙灘上有個背着一大堆鏟子、小桶的售貨客走過來,他摘掉口罩,曬黑的臉上勒出兩條白色的口罩帶印。他想買副眼鏡,但又舍不得花錢,問能不能用他的貨物來換我一副眼鏡?我說當然不行。他說他第一次過到這邊來,生意難做。他之前在前面的龍興廣場,那裡岸上是個海鮮城,并說可以介紹客戶給商鋪,讓商鋪拿回扣賺錢。我不了解那裡,搜了地圖過去還有三四公裡。
繼續往前走了幾百米,到達海月廣場的沙灘上,那裡的人明顯要多很多。但一路過來,還是沒有别人招呼我,于是決定上岸,先去給充電寶插電。
剛轉過身去,還沒走動幾步,有個女的在後邊叫住我。
我站住,她走上來,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她問眼鏡多少錢一付?我說三十。她說二十。我說二十五吧。她說你眼鏡成本很低的,二十賣給她。我想說雖然成本低,但我還沒有賣出一付呢。但忍了忍還是沒說。他喚她爸爸,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過來挑眼鏡。她爸爸過來試戴了幾付,選中了一個。那姑娘又說,三十兩付吧。我不想失去第一個生意,也覺得三十兩付比二十元一付更有利,于是答應了她。她說你有零錢找嗎?我說你掃碼吧。拿出碼,讓她掃。她掃了碼。
這是我第一次賣眼鏡,也是成年後第一次做買賣。雖然價格不如我意。我更擔心董哥會責怪我,把價格壓低了,但完成首筆交易,心裡還是開心的。
說起買賣,家裡不好這個事,總覺得跟人讨價還價,貨物交易,是件沒面子的事。小時候很窮,母親也不想丢掉面子去集市賣貨。雖然全家都沒啥文化,但也有視商賈為不齒的思想傳統。我隻是在年少時,去賣過幾次貨,一次是去紹興安昌賣甘蔗,一次是騎車去賣棒冰,還有一次好像是去販賣善豆。更小時,有過幾次釣了河蝦去集市賣。每次也就幾塊錢的收益。當然那時候的錢,值錢些。工作後,再無幹過這個營生。
(寫到此處,突然想到某人的評論,說我窮困潦倒,卻做着孔乙己的腐迂!)
這時我打開手機,剛好看到董哥在給我發信息。他先是說今天天氣不好,估計不行。後又說:回家吃飯,加油。
我發過去:“開張”
他看到回複:“美”。然後又問,“飯做好了,吃不吃?”
我回複說,“不吃。我有饅頭。不用管我。”
他說“你幹了一個吧?”
我有些歉意說,“兩個,但隻是一個的價。”
我在某群服務中心給充電寶插上電,離開後退到沙灘上繼續往前走。
前面圍了三四個女的,手上也提點販賣的東西。一個女的問我,眼鏡怎麼賣?我說三十。然後她問我你是杭州人呀?我說你怎麼知道?她說聽口音就知道。我問你是哪裡人?她說她是紹興人。過來遊玩,順便做點小生意。但不好做。她跟邊上圍着的婦女們說,眼鏡在賣三十,不如來賣眼鏡好了。
又前行,兩個曬的黑黑的男人說,他們是當地人,五塊錢一付賣兩付給他們。他們應是在沙灘上謀生的人,但我當然不會五塊錢一付賣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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